”她姿态柔软,语气诚恳,配上楚楚可怜的神态,让那人看傻了眼。
尹于棠则是翻动眼皮,恨死她那句“全都是我的错”!
趁着那人还在恍神之际,丹禾将琉璃杯交到对方手中。
“爷儿,您喝喝看,这酒喝了唇齿留香,喉韵回甘,哪家的酒比得上?这里头非但有葡萄,还有打西域来的红莓、蓝莓、绿莓、青莓和香莓,再加上酸浆果、杨李子、青枣儿等等十数种水果制成,封桶都要三年,每一口喝到的全都是琼浆玉液,是仙人才嚐得见的好滋味。”
那琉璃杯能盛装的只有一口的量,只见那人一口饮尽,双眼一亮,觉得自己都快要成仙了。
“爷儿,瞧您一身绫罗华衣,再加上非凡气质,相信必定是个擅长品酒之人,知道这价钱绝对合理,是吗?”她笑眯眼,先把那人捧得高高的,随即又把重点带到价格上头。
“一斤八两合理。”心好痛,可是为了面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这么说。
“欸?怎会是一斤八两?”她一脸错愕。
“你家相公说的。”他指着尹于棠。
丹禾瞧也不瞧尹于棠一眼,又是深深地一福身。“真是对不住,全都是我的错,没跟我家相公说好,他竟然连卖价都说错了,这一斤葡萄酒卖的是十两价,要是卖了八两,岂不是得要自赔了吗?爷儿,您听,我这么说,可公道?”
“公道。”才怪!又不是撒金粉的酒!
“爷儿,要买得要趁快,咱们里头不过就两桶酒,算了算也只有二十斤重,要是错过了,可得要再等三年。”丹禾眼见后方的客人都已经嚐过了酒,随即扬声一喊。
后头的人潮听见了,就怕买不到,一个个直接叫喊,霎时乱成了一片。
“就说丹禾是个经商高手,你干脆把她让给我吧。”尹少竹不知何时从弟弟身后冒出来,阴恻恻地说。
“她是你的弟媳!”尹于棠没好气地啐道。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我只是要她到总铺来帮我,不要让我忙得像条狗!”丹禾手腕高明,能掌握人心,使计出谋,更能速计算帐,这么多好本事集于一身的女人,他要上哪找?!
尹于棠懒得理他,直接越过人潮,将亲亲娘子拉到店门旁。“丹禾,可以了,你进去里头吧。”
“还不是你没将事摆平?”她娇嗔。
“还敢说我?你简直是奸商,明明是一斤八两,你硬是哄抬成一斤十两。又是谁说错过要等三年的?”酒楼备货才没那么少,真要是只有那么一点,还卖什么?
“相公,这叫做愿者上钩,物以稀为贵。”
“不是说好都听我的?”
“哪有?我不是说了,只听三爷的,但你已经不是我的三爷了,而是我的相公。”
尹于棠翻了翻白眼,不敢置信她竟然钻话语的漏洞。“先不管那些,你现在这么做,根本就是胡乱哄抬,你这样”
“相公,有本事买这些上等美酒的人,如果不是富商也必定是高官,坑他们一些又如何?咱们将成本外的钱拿来做善事,何乐而不为?”丹禾口条分明,说得他心服口服。
“可是,咱们明明就还有货,明儿个”
“放心,明天咱们就说,最后三桶,一斤八两大回馈。”她早已想清楚,所有计划都在她的脑袋里,根本出不了差池。
“你真是个——”
“抱歉,打断你俩对话。”宋元熙像道阴魂从两人身后闪出,介入两人之间。“借你家娘子一下。”
“抱歉,不借。”尹于棠快手将亲亲娘子护到身后。“你找丹禾做什么?”
“秘密。”他狠着脸,端出知府的架子。“丹禾,借三步说话。”
“丹禾遵命。”
她笑嘻嘻地往前三步,便听宋元熙压低声音怒斥“你唬我!”
“咦?丹禾不懂大人的意思。”她笑得眉眼弯弯。
“还敢装蒜?!”他眯起眼,见尹于棠伸长耳朵,更压低音量说:“我的臀上根本没有桃形胎记,你居然敢骗我,藉此将陪酒一事一笔勾销,会不会太卑鄙了?那么,你到底要不要履行成为我家奴的承诺?”他话到最后,根本是挟怨报复。
他对她当日说的话半信半疑,于是找人相验,才发现她根本只是随口说说,而他,及第状元,三品知府竟被她耍得团团转,这事要是传出去的话,他这张脸要搁到哪去?
“大人,丹禾听不懂您的意思呢。”她巧笑倩兮。“况且,咱们说好就那么一夜、那么一席酒菜,不是吗?是大人自动放弃的,现在来怨丹禾,可太失大人的气度了,至于奴婢抱歉,丹禾的身份已经不是奴婢了。”
“你!”
“况且,大人的臀上有没有桃形胎记,谁知道呢?”她扬笑说道,声音刻意放大,在她方圆几步内的人必定听得一清二楚。
“大人的臀上有桃形胎记?”
“真的还假的?”
外头人潮正多,流言顿时以一传十、十传百的速度,快速延烧,让宋元熙登时白了脸,只能狼狈离去,放任流言四窜。
可怜的他这时还不知道,在往后的一个月内,自己只要走在路上,便会有数十道视线烧在他臀上的悲惨窘境。
“你居然连他都诓?”尹于棠捣着嘴,肩膀严重抖颤,忍笑忍得很痛苦。
“难不成相公真要我陪他喝酒?”丹禾回眸笑问。
“不!”
“那不就得了?”
“我在想,要是哪天你把这些招术都用在我身上”他难以想像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烈。
“怎会?相公是我的天,就算相公厌倦我,抛弃我了,我”她笑咪咪的神情一敛,冷厉慑人。“我绝对会加倍奉还。”
“你后悔了吗?相公。”她垂眸勾笑。
“我后悔当初没一开始就把你当娘子调教。”这是他此生犯下的最大错误。
丹禾漾开柔顺笑意,依偎在他怀里。
此生有他,已足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