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西北了,罗家姊妹的婚事理应由他一手打理。
瞧!这么为她们设想的表哥上哪里找,偏偏这几个丫头一个个没将他放在眼里,当他是可有可无的亲族之一。
“小力点,敲坏了自己认赔。”非她所为。
“你你喔!就不能稍微给我一点表情吗?别让我看这张冷冰冰的脸。”他的要求并不多,仅此而已。
罗兰衣微扬眉的一睇,算是很给他面子了。“天亮了,你不回去吗?”
要是让旁人瞧见他的飘逸身影,肯定又是一阵盲目的膜拜。
“就会赶我。”看看天色是该离开的时候,他又不免唠叨个两句“小心行事,勿暴露行踪,冰绢在找你。”
他念念不忘的小师妹怎会没知会一声就跑去当杀手呢!害他恋慕冰雪容颜的心碎了一地。
“嗯。”看来她应该更谨慎些。
“我该走了,你要记得咦!谁一大早来串门子?都不用睡觉吗?”白衣轻扬,身形一移的任无我闪至阴暗处一避。
“是他。”光听足音她就能分辨来者是谁。
“他?”兰丫头又再打什么哑谜?
“你刚提起的那个人。”她不提姓名,由他绞尽脑汁去猜。
“我刚有提到谁”灵光乍现,一个名字闪过脑海。“柳缝衣!”
* * * * * * * *
“你房里有人?”
一道白影蓦然地飘过,消失在半敞的窗口,一股不属于女子淡然暗香的气息暗暗流动,弥漫整个屋里叫人无法忽视。
花厅的盘花坐椅有被拉开的迹象,杯温未凉显示刚有人用这陶杯饮茶,一言不发的柳缝衣轻轻阖上纸窗,以指轻拭残存其上的鞋痕,证实确实有个人由此进出。
但他未急于追究翻窗而出的身影是谁,反而若无其事的端起刚被用过的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温吞有礼慢慢地一口一口细饮,像是这杯茶特别甘醇香郁,含在嘴里口齿留香。
不过他眼底的幽色并不平静,隐隐浮动躁沈的怒火,握杯的手可见力道深沈,五道暗红的指印几乎快捏碎杯身。
若非睡房的摆设工整如无人动过,毫无皱折的床和被褥折迭方式显示不曾有人卧躺过,不然他绝无可能如没发生任何事般的坐下来喝茶,表情温尔得不见一丝冷戾。
“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喝一杯茶吗?”他可以整壶拿走无妨,她不爱喝冷掉、略带苦味的茶。
柳缝衣抬起头凝望她一眼,语气低柔得令人害怕“你能解释刚刚离开的那个人是谁吗?”
他可以容忍她以毒伤人,甚至不探究夜探皇宫内院的不轨举止是否有所图谋,但以一个男人而言,心爱的女子房中有另一名男子的行踪,相信心胸再宽大的男人也会心存芥蒂。
“故交。”打从她出生时即是。
“他来做什么?”交情好到天未亮便来探望?
“关心。”虽然她觉得有点多余,而且扰人清梦。
“关心?”眉头一扬,他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我认为你应该去处理。”她摊开暖红的床褥准备就寝,希望他知趣点自己离开。
“我?”什么事和他扯上关系等等,他想到了一个人“你是说有人打算找你麻烦,而他是来通知你的?”
“不。”
她的话简短得让人着急,想冷静的柳缝衣根本没法静下心的冲上前,握住她的细肩轻拥入怀。
“?不?是什么意思?不许你再用轻?s的口气敷衍我。”若是寻常的挑衅何必急着深夜到访,天亮再说也不迟。
罗兰衣微露浅笑的抬手一抚他未刮的青髭。“没人会一大早上姑娘家房里质问,你不累吗?”
他的出现挺让人意外的,他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不得体举动的莽夫。
“别故左右而言他,我要一个答案。”否则他怎么也不能安心。
“答案就在你心中,何必问我呢!”他的心思细密,不会不懂她未竟之语。
锐眼一沈,温和的神情变得可怕得紧。“兰儿,你非要和我兜着圈子转不可吗?”
“不然我该怎么说呢?你来教教我。”多说无益,何必让两人为同一件事伤神。
冰绢的剑法她见识过,凌厉的专攻死穴,虽与任无我师承同门,但非授业同一师,她的师父为他师伯,早在二十年前因修习旁门左道之邪功而走火入魔,最后遭到逐出师门的命运。
冰绢的性情原本恬柔雅静,可是在拜师学艺之后逐渐转为阴狠,因为修练了邪魔歪道之术改变了心性,冰冷无情有如终年不化的霜雪。
“姑娘家别太逞强,你还有我可以依靠。”他不希望她凡事自己承担而不愿假手于他人,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勾起嘴角,她的冷意化成嘲讽“别说得太笃定,你是有婚约在身的人,靠你不如靠自己。”
泥菩萨过江自保都成了问题,还能指望弛发挥神力吗?
她知道她的酸意来得并不恰当,她与他本是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若非一只寒夜玉麟牵就了这段姻缘,他们可能老死不相见,至此海角天涯各处一方,不再相逢。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好吗?我已修书一封回康宁禀明家翁你我之事,相信不日之内就能解除你心中的挂念。”轻抚着她的眉,他的心意坚定如山,不容撼摇。
“为了我伤害另一个女人,这段感情不要也罢。”啊!他
“学着信任别人很难吗?难道我的用心你看不见,非要说得如此不堪才能逃避你心中对我的在意?”他不会放手,他的心已为她沈迷。
无心之人又怎能快意。
神情冷?的柳缝衣怒满胸腔,出手稍重的紧握她雪嫩双臂贴近身前,不让她有丝毫逃脱的空隙。
他的心意并非虚假,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人,在那错身的巧遇下她已偷走他的心,为何她还不明白,执意说出伤人之语?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康宁柳家不全是用情不专的风流种,我们也有想要呵宠一生的女子,不要一笔抹杀我对你的真心。”
“你你捉痛我了。”他说出她心底的疑惧,她的确没有把握能拥有他多久。
心一旦付出难以收回,叫她如何能不担忧?
“苍天为证,我绝不会有负于你,否则就罚我当你手中的活死人。”他戏谴的笑语里有不容忽视的专注,甘心受她掌控。
罗兰衣看着他,未了,轻逸一声轻叹“你怎么晓得我有能力让人成为行尸走肉的傀儡?”
“小巧。”她的仆从。
“你遇上她了?”难怪她觉得古怪,早该回来的人竟然迟迟不归。
“他跟着你也有一段时日了,为什么你连他都狠得下心毒害?”她的心比他想象中还要冷性。
有种罕见的药草只于丑寅交替时分在晨雾中出现,因此他守候一夜准备外出采集,这种草性最怕热了,偏偏它的生长地在极干、极旱的漠漠沙河之中,若无绝顶轻功为佐,实难以及得上每一时辰都在变的沙河。
当他刚走到城墙附近欲出城门之时,一道身形摇摆的人影引起他的注意,手足同行无快慢,脚跟以拖行之姿不曾举高,四肢僵硬不见有放松的一刻。
原本他以为是谁家的痴儿漏夜不睡四处游荡,正打算带他回马帮请人代为看管,等天亮后再通知其家人予以带回,毕竟他是个医者,不忍心见个孩子流离失所。
谁知他一走近才发现不对,眼前痴憨的人儿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和心爱女子身上相似的暗香隐隐浮动,他没多想的往其颈后一探,果真多了一层薄如细纱的皮。
撕下一瞧,神情呆滞、两眼无神的痴儿竟是白日活蹦乱跳的小奸商。
“死不了。”只要他没出乱子死于非命,天一亮幻术自然解开。
“但会有危险,尤其他是长相清秀的?小姑娘?,难保不会有万一。”楼兰城内虽然政泰民安,无恶民横行,但人心难测,若有人突起邪心藉酒装疯,恐怕他的“贞操”不保。
“这”她没想到这一点,当初只是略加惩罚而已。
“我不是要说教,有时你在做一件事之前要先三思而后行,不要让我担心。”他意有所指的说道,不想她莽撞行事。
动之以情,一句担心让罗兰衣冷心一化,清艳的面容浮现淡然的柔意“我以为你会一直追问那个出入我房里的人是谁。”
“呃!这个”他面一窘的出现红晕,喉音一清的看向她身后“他到底是谁?”
不是不问,而是他心里有疙瘩,怕听见那人的重要性远超过于他,让他有杀人的冲动。
“你还是问了,叫人有点失望。”她的笑声很轻,但也足以令人惊喜万分。
“兰儿”情意流动,柳缝衣俊雅的脸蒙上一层幽黯。
“沈稳如你理应稳如泰山难以动摇,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个食粮饮水的普通男子。”此乃可惜。
“是吗?”眼一黯,他嘴角勾起深幽的笑纹。
瞧他眼儿一变,心口暗惊的罗兰衣微露慌色,悄然的使劲想由他掌心脱逃,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她有危险近了的感觉。
“兰儿呀兰儿,你晓得普通男子面对他心爱的女子会做什么事吗?”浓息逼近,他薄厚适中的嘴轻轻滑过她嫣嫩的朱唇。
“你你不可以。”
微掀的唇办是如此诱人,吐出清幽的兰芷香气,他是男人不是圣人,对着所爱之人岂能无动于哀。
柳缝衣没让她说出拒绝的话语,万般怜惜的含住那一抹香艳,双臂收紧将她凌空抱起。
床是让人躺的,也该让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