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来分开的日子里,尹若有时候会这么想:如果他是个女子,可以为杜皇羽生下一儿半女的话,他们之间能否维持得长久一些?
可每次想着,他总会自行摇头否定心中所想。虽然他认为他跟杜皇羽之所以会走上分手的道路是外力造成的;说穿了,其实还不是因为他随口答应了应该好好考虑的事,而杜皇羽又太没有贞节观念而造成他们的分手。
一切,都是他们的个性造成的。
那一天,他举出所有能举出的证据,声泪俱下地控诉,却换来杜皇羽不谅解的眼神。
“我心里最爱的人是你,这还不够吗?”杜皇羽瞄了照片一眼,不解地问。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不会去碰别人!”尹若睁大了眼,感觉滚烫的液体从眼眶流落。
好久没有哭泣了,他一直以为认识杜皇羽,跟他厮守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就能免去涕泣,再也不用感受眼泪滑过面颊的感觉。
“你不能生孩子,我找别人帮忙生,这样有什么不好?这样子,大家就不会再说你什么,你耳根子可以清静,也不会再有无形的压力。我的心还是在你这里,住在这个家的,也只有你一个,这有什么不好?”杜皇羽冷然道。他不明白这样的安排有何不对,为什么尹若要哭泣?
“全都不好。”尹若的眸子睁得大大的,透明的眼泪却不见干枯,反而溢流得更加顺畅。
看着放满一桌子的照片,他的心彷佛被撕成碎片般痛楚;灼热的泪滴烫伤了面颊,可心却冷了。看着身前的男人,心底的爱恋其实没有减少一分一毫,只是冷却、冰冻了,再也不见以往蚀人似的炽烈。
照片中的杜皇羽拥着一名黑色长发的纤瘦女子,他的神情平冷,眸中却透着一丝得意傲然。是在骄傲什么?骄傲他偷腥成功吗?还是想着女子的腹中将会怀着他的骨血而他,一个男人,什么都没法帮他怀下。
“之前爸妈来时,是你一口答应说好的。”杜皇羽指控道。他不懂啊,当时尹若分明是答应了,为何现在又反悔?
他是家中的独子,要爸妈不反对他跟尹若已经很难了,他又怎么好意思说因为尹若不能生,所以杜家注定绝后,要二老有心理准备。呵,他找死!
所以,让他跟另一个女人生下子嗣是最快也是最好的方法。他的心还是在尹若身上,还是爱着尹若的,他只不过是跟另一个女人传宗接代罢了,这有什么吗?
“我就是反悔了,不行吗?”尹若一样也不能了解。
他受不了大家逼迫而随口答应的话,杜皇羽为什么会当它是真的?随便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必然会在意,不是吗?他在意啊,在意得要死!
“你若不要,大可直接说不要,何必拐个弯说话?”杜皇羽翻了翻白眼,一样受不了尹若。
“我有说过!我说了几百次不愿意,结果呢?你爸妈还不是每隔一阵子就来问一次,还不是一有空就跟我碎碎念。你倒像个没事人,只会坐在旁边看,要不然就推说有公事溜了,你怎么能明白我承受多大的压力”尹若哭得花枝乱颤,防水性极佳的眼线和睫毛膏在此时完全发挥作用,一点也没有晕开,依然牢平地沾在应在之处,让他继续保持他的美丽。
如果不是因为此事,再加上杜皇羽的冷漠以对,他又怎么会时常离家?一方面他是想呼吸新鲜空气,一方面,则是他还希望杜皇羽会追来。
“你都说好了,我怎么知道你心里不要?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如果你肚子里有我这么大只的蛔虫,你早就上金氏世界纪录扬名全世界了。”杜皇羽没好气地说,他完全不懂尹若此刻的心事,更谈不上怜惜。
“说到底,你还是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尹若轻声问道。
停止哭泣的面庞上,洋溢着杜皇羽所不曾见过的决心。
“我懂!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都已经答应我爸妈了,也跟那女的有过协定,你总不能要我背约吧!”杜皇羽叹了口气,口吻转为在商场上对付敌人用的精明,完全忘了尹若是他的情人,不是他的敌人。
“所以,你选了她,而不是选择我?”尹若神情哀绝,像是下定了决心,却又有些犹疑。
“我没有选她,我的心底还是爱着你的。”杜皇羽开始觉得和尹若说话是秀才遇到兵,怎么说也说不通。
“可是你吻着她,你跟她上床,你要她跟你生下孩子!”尹若的语调霎时变得凄厉。
杜皇羽怎么能够口口声声说爱他,却跟另一个人上床?自己是喜欢小孩子,也没想过跟小孩子上床或做什么的啊;他很明白,他心底爱着杜皇羽,就是杜皇羽了,为什么杜皇羽就是不懂。
“不!我们讲好了,孩子我会抱回来,我会要她签署一份协议书,说明她放弃辅养孩子的权利,这孩子是我跟你的,由我们来养。”
杜皇羽依然笑着,言谈中却有一种孩子气的天真,让尹若几欲发笑。
“那又怎么样?一样改变不了你出轨的事实。”他冷笑道。
对杜皇羽,他泪已干枯,心结寒霜。
“尹若”他不懂尹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感觉好陌生。
“爱情,如果没有对彼此的贞节维持,又有什么意义?”语毕,尹若泪流。
“尹若。”杜皇羽心疼地抱住尹若,极度温柔地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柔柔地拍抚着。
“我要的是全部,一点也不能少的全部!你憧吗?少了一点,就不叫全部了。”尹若低泣着。
“等她生下孩子后,我爸妈也不会再逼你,你也能轻松点,这有什么不好?我心底只有你,等她生了孩子,我绝对不会再跟她来往。相信我好吗?”杜皇羽轻声哄着。
他对尹若依然有满腔的怜惜,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减轻尹若身上的压力,何错之有?
错,也只错在他们对爱情表现和解释的方式不同;错,只错在他们俩个性不同难以沟通;错,只错在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
尹若嘤嘤啜泣着,没有出声应答,他将头埋入杜皇羽肩窝处,却埋葬不掉心底冗长的伤楚,他好痛,杜皇羽知道吗?
“尹若”没听见尹若回应,杜皇羽轻声再唤。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放松了身体,软软地黏压在他胸前,他以为尹若终究懂了。
他低头,柔柔地吻在尹若的唇上,像要将他的心意也一并揉进去般的深入。
尹若无力地瘫在他怀中,任他将他抱上他们曾欢爱过的床。他不反抗,亦不想反抗,对这男人,他心冷了。
好冷、好冷,冷得他不禁打颤,杜皇羽却还以为他是因为快感而颤抖
他要的是全部啊,少一点点也不行的全部
尹若走的时候,被犹自深沉。
他将每一件物品都留下一点,在浴室里喷洒了他最爱的古龙水,将他爱用的洗面奶留在架上,拿走他的漱口杯,留下牙刷孤伶伶地躺在盥洗台上。取走所有杜皇羽送他的衣物,单单留下他带来的拿走了最初相遇时杜皇羽所赠的红宝石别针,还有他爱上杜皇羽那天杜皇羽送他的山茶花罗绫表,其余的宝石,全都原封不动地放着。他留下了蓝色眼影和睫毛膏,常用的化妆水和眼霜也留下
还有,他的心,也一并留在旧金山。
在旧金山最后的日子里,他没有联络任何人,一次领足了需要的钱,径自找了个地方躲到毕业考结束,领了文凭后,飞回台湾。
他一直躲在不需登记名字的小旅馆内,在没课的时候呆看天色,心底有个地方依然麻木。
分析不出是痛苦,或是解脱
他更不能了解当自己坐在课堂上时,分了心的他是祈祷着杜皇羽会来找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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