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呀!”独孤天威迭声催促:“再不过来,我可要生气啦。”横疏影勉强一笑,撒娇佯嗔道:“不脱啦!就这样。身子光溜溜的,跳舞也不好看。”探足一点水面,倏地又缩了回来,蹙眉低道:“好冷!”咬牙环肩,才又点水而过,宛若凌波仙子。
原来池底铺有石阶,距水面止有一寸,可以平涉到亭子里去。亭内的水引自后山的天然温泉,池中则是从朱城山北面引来的冷泉水,阴阳双环,此为“响屧凌波”的另一特色。
横疏影入得亭内,众女纷纷让至一旁,见这位平日高高在上的二总管,居然裸着一双腿子拎裙涉水,模样十分狼狈,畏惧之心渐去,仗着有城主撑腰,不由得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起来。
横疏影置若罔闻,对独孤天威娇笑道:“主上,小影儿许久没跳舞啦!你让人家先暖暖身子。”独孤天威似是心情大好,闭目长笑:“我还记得你入城头一天,也是这般跳舞给我看。”
外围高于池塘水面的凉亭,内边其实也就是一座大池子,温泉深及小腿,除了裸裎相对的美女,就连一管笛子一张琴也没有。这样简单的建筑,如何能“乐舞自生”?她一边思考,一边往一张突出水面的小几走去,脚下踩着的石板忽然下陷寸许,从四面的柱子里传出清脆的钟磬声。
仔细一瞧,亭内池底像棋盘一样,布满纵横交错的方格。横疏影灵机一动,前踩几步,又倒退几步,随手往几面一按,那小几竟也微微一沉,四柱中发出清脆动听的声响。(原来如此!)这整座“响屧凌波”本身就是一件乐器!逄宫将发声用的磬石、铁器等机构藏在四面亭柱中,亭柱中空如风管,而亭内的地砖、小几、灯柱,甚至焚香用的瑞脑销金兽等都是音键,再以机簧连接到亭柱与外池的舞俑处。
一旦触动地砖摆设,亭柱便发出声响,间接推动外池的水力机关,使小人转动跳舞。“这样巧妙的机关术,拿来改良铸冶工序、减少人力消耗,岂非更好?偏生浪费在这种地方!”
横疏影怒极反笑,嘴上却不露风声,踏着地砖摸索音阶,片刻才道:“这亭儿真有趣。主上如若不弃,小影儿想奏一阙“玉楼春””此言一出,众女无不哂然。
独孤天威本人精通丝竹游艺,姬妾群中也有颇识音律的。身边的伶人除了貌美狐媚、善于逢迎,歌舞技艺更是勾栏教坊里数一数二的交交者。这样的一群行家会对精巧已极的“响屧凌波”束手无策,显是逄宫故意开了个玩笑。
据说独孤天威为求机关蓝图,不惜派出驻城精甲包围覆笥山既然闯不过深藏在云雾间的千机阵,索性坚壁清野,围它个三年五载。
“当年太祖爷打下蟠龙关,用的也是这种兵法!”独孤天威得意洋洋,对着一干傻眼的家臣大吹法螺。大兵围了几天,众军士兀自在雾里东倒西歪,山下每天都有人在雾中走失,从此消失踪影。
正没奈何处,兴许是山上的四极明府已不堪其扰,一名童子忽然在大营前出现。“你要能自动舞乐的机关,我能把它制成巴掌大的盒子。这是我的能耐。”
四极明府的看门童子转述府主口信。逄宫耽于机关制作,连腾出手来写一封书信、见一见外客亦不可得,对外沟通全靠府中门僮传话。
“若你要一间能自动舞乐的房子,那便是考究你的能耐了,后果我不负责。盒子或蓝图,两者皆值千金,你自己决定。”独孤天威出动军队,要的可不是一只八音盒。
谁知蓝图纵使极尽巧妙,令两湖城中的工匠们赞叹不已,盖出来的成品尽善尽美、无有不符,反教人伤透了脑筋。大凡乐器,皆有把位或琴徽,用以标示音阶。然而在这座“响屧凌波”里,每一样摆设都是音键,彼此之间的排列却无规律可言,等于是一座三丈方圆的巨琴,上头装满了用途不明的琴弦,既无章法、又大而无当,便是东海首席琴师亲临,也无法奏出乐曲。而横疏影不仅要奏响“响屧凌波”还夸下海口,要奏出一阙完整的“玉楼春”来。
众女与这亭子折腾了大半月,都是吃过苦头的,不免笑她不知死活,连最后一丝忌惮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名美艳玲珑的宠姬掩嘴窃笑,脱口道:“哎哟,二总管若能奏出整阙“玉楼春”小女子便抛砖引玉,陪二总管唱上一曲。”
横疏影目光一凛,斜眸乜去,冷道:“你也会唱歌么?脱得赤条条的,我以为是哪间娼寮的主儿。”那姬妾想起传闻中“暗香浮动”横疏影是如何的辣手,粉面上血色尽失,吓得缩到一旁,向城主投以乞怜的目光。
谁知独孤天威只是一笑,大有幸灾乐祸之意,诸女失了靠山,气焰登时收敛许多。横疏影试了试脚下的几枚石砖,四面的铜管中叮咚有声,倒也清脆动听。
蓦地足尖轻踮,柳腰一拧,竟然跳起舞来。只见她裙下交错,修长的玉腿踮跳弹动,柔媚的腿部线条充满弹性,娇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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