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打湿。又与黄缨一同堆起篝火,加些湿柴生烟,希望引起流影城巡逻哨队的注意。
黄缨手脚颇为利落,两人合力,很快就布置妥当。百无聊赖,并肩坐在溪边踢水聊天。“她二掌院呢?”耿照望向远方,故作无事。“还在睡呢!”黄缨斜乜着他,促狭似的一笑:“这么关心,怎么不进去瞧瞧?”耿照脸上一红。
所幸他肤色黝黑,倒也不怎么明显。黄缨哼哼两声,没真想让他尴尬,撇了撇粉润的两片唇瓣,低着头一径踢水。“可能累啦,睡得正香呢!我替红姐穿好了衣裳,等她醒来,不会难堪的。”“谢谢谢。”
黄缨爱看他脸红的样子,故意逗他:“你少沾亲带故的!我又不是采花贼,昨晚睡得可沉了,怎么都编派不到你姑奶奶身上。”眨了眨杏眼,笑得一脸坏坏的。
耿照无心谈笑,闷着头不发一语,只将右手浸在水里,默默划动。黄缨一见他乖,心里便觉欢喜,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料想他与那老头儿有什么私底交情,难免伤怀,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笑话与他解闷。说着说着,崖顶忽然传来人声,疏疏落落,渐次往这厢靠近。黄缨一怔,喜得抬起头来,欢叫道:“有人来啦,有人来啦!你这人闷归闷,倒也不说空话。”
双手撑后往溪石上一跳,结实的圆臀稳稳坐落,双乳一阵摇颤,从水里抽出两只白生生的细嫩小脚,在晒热的石上踏干水珠,套上小靴,扯开嗓门对崖上大叫:“喂,快来人哪!我们在这里”
她喊了几声,一想不对:“本姑奶奶喉音娇嫩,怎能干这个活儿?”忙叉腰回头,拉下脸来:“喂,快来帮忙叫啊!你不想上去了么?我”
耿照“嘘”的一声,神情凝肃,皱起鼻头歙动着,喃喃道:“风里有铁心木的味道。”“铁你的死人头!”
黄缨直想一脚将他踹进水里,正要抡起粉拳,揍醒这个浑小子,却听耿照低声沉吟:“还有血。还有血的味道。你,没闻到么?”
黄缨手举在半空,听他说得严肃,不觉摇了摇头。他喃喃自语:“铁心木,和血的味道这是妖刀的气味,是妖刀万劫独有的气味。为练“不复之刀”万劫的刀尸一定会找百年以上的铁心木”
抱头苦苦思索,似乎遗漏了什么。黄缨一怔:“你怎么知道?老头儿同你说的么?”“没有前辈没来得及和我说这件事。这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就装在这里,一想就想出来了。”他呆呆地指了指额角,忽然一跃而起,大笑大叫:“成功啦!真成功啦!这这真的有效真的有效!前辈,我们成功啦!”黄缨被他吓傻了,一动也不敢动。耿照欣喜若狂,差点冲到魏无音的遗体前跪下叩头。但狂喜也不过是一瞬之间,他五感较常人敏锐,那混合了铁心木香气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仿佛已近在咫尺,赶紧狂奔至山崖下,双手圈口,放声大叫:“快走!这附近十分危险,不要靠近!快快离开”
黄缨差点没晕过去,一扯他衣袖,气急败坏:“你疯啦!”正要唤人来救,却见崖上探出一张圆胖红脸,一名肥壮的青年道人鬼头鬼脑张望片刻,回头叫道:“你们快来看哪,底下是魏无音那厮!瞧那服色还有水月停轩的小妞!”
此人黄缨自是不识,耿照却觉十分眼熟,瞧着额角隐隐生疼,不觉沁出豆大的汗珠,蓦地心底冒出“鹿别驾”、“沐云色”这几个名字,还有在灵官殿里,他一人独战天门群道的丬影残识
耿照并不识那青年道人,可魏无音见过。来人竟是观海天门的胖道士曹彦达。原来昨夜苏彦升、曹彦达等一行,随谈剑笏退往湖阴城驿暂避,因迟迟未有鹿别驾的消息,天未大亮,便请驿站里的值更官员代为通报,要向谈剑笏辞行。
那官员揉着惺忪睡眼,嘟囔着:“有你们这么不懂规矩的么?现下是什么时候,惊扰了大人,谁来担待?”
想不到谈剑笏向来起早,虽内伤未愈,不到卯时便已起身。苏彦升等求见之时,他一身锦袍官靴,仪容整肃,正端坐在官厅里用早饭,桌上一杯醋芹、一碗咸豆,一碟麻油拌莴笋丝,就着一盏豆焰小灯配粥吃。
身旁仅有一名院生服侍,伺候大人盛粥之后,也自取碗筷坐下来同吃。谈剑笏头也不抬,显然平日就是如此。苏彦升上前一稽首,谈剑笏起身抱拳回礼。
“谈大人,家师一夜未回,着实令人担心。贫道欲率敝派人马,先走一步,特来拜别。”谈剑笏想想也是道理,鹿别驾武功虽高,孤身一人遇上了妖刀,一样讨不了好。点头道:“也好。只是天未大亮,先不忙着走,一起坐下来用早饭吧?”
苏彦升坚持不肯,谈剑笏也不好勉强,一路送出驿所。其余天门弟子整装完毕,肩囊佩剑、背负刀器,都在邮驿之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