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薛祁纬的双颊时,一阵低哑到近乎破嗓的声音缓缓的从祁纬的唇齿间传出。“佑仁”
“怎么了?”冷佑仁停不动作,专心的听他说话。
“我好难过”没说完,薛祁纬的脸色一变,他推开冷佑仁,头往洗手盆中一埋。
“啊呃、呃”“祁纬!”冷佑仁连忙以手轻拍薛祁纬的背部。
“呃呼”薛祁纬缓慢的抬起头,以颤抖的双手接了点水往脸上拍。
冷佑仁默默的看着他。他虽想帮忙,却又不知从何帮起,唯一能做的只有静静的守在他身旁。
难熬的沉默不知何时开始在两人身边流窜。许久,薛祁纬率先打破了沉默:
“佑仁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她为什么不要我?你说,她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不顾我了?我是这么的这么的喜欢她啊我好爱她”语声愈转愈小,一滴眼泪从脸颊滑落,闪出苍白的光芒。“筱婷”
“祁纬”冷佑仁一向嘴笨,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人。情急之下,他顾不得分别,紧紧的抱住了薛祁纬。
薛祁纬就这样由他抱着,无声的哭泣着,接连落下的泪水沾湿了冷佑仁的衣袖。
冷佑仁觉得好难过、好心疼。一直以来,在他的心中,薛祁纬都是个有着阳光笑容的男孩,从不曾见过他难过,更别说伤心落泪。但现在,他却在自己的怀中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冷佑仁紧紧的抱住他,竭尽全力的抱住怀中的这个男人,像是要将他的一切悲伤都揉进身体中般的用力。
佑仁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成功将薛祁纬从brub抬进计程车中。匆忙的告诉司机目的地后,车子便飞驰在深夜空旷的道路上。
原本还半昏半醒的薛祁纬,在被抬进车内后没几分钟就睡着了,但从他紧皱的眉间看来,他睡得似乎不怎么安稳。冷佑仁换了个姿势,让他的头可以安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温热的吐息轻吹上他的脖子,似痒非痒的感觉快速的流过他的神经,让他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轻轻溢动的情爱,在听见一声低喃后蓦地消失:“筱婷”
冷佑仁的心像是被打入冰库般的冰冷。薛祁纬接着又咕哝了几声,但他完全没注意到。
他的心思全围绕在那个女人的身上——许筱婷——那个夺去自己深爱男人的心思,却从不加珍惜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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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舒服似地皱起眉,冷佑仁发出意义不明的呢喃。下一秒,他猛地张开眼睛。
在看清周遭的景物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原来是梦啊”为什么还会做这个梦呢?
多年前的往事,像是鬼魅般地紧追着他不放,纵使不再想起,往事却化成另一种型态,不时地侵入他的梦中让他夜不成眠。那些年的事他都忘得差不多了,之所以会对这件事如此耿耿于怀,恐怕是因为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如此颓丧的薛祁纬。
冷佑仁缓缓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夜晚寒冷的空气进入肺中,让他渐渐地静下心来。
“几点了?”他边自言自语,边转头望向身后的时钟。借着微暗的灯光,他好不容易才看清时间。“十二点了啊”而他的室友还没有回来。
就在他犹豫是否该继续等下去时,一阵细微的开门声抢走了他的注意力。接着,明亮刺眼的光从打开的门缝间射入,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进房内。
“咦?佑仁?你怎么还没睡?”才刚进门的薛祁纬有些惊讶地问。
他弯下腰扭开了放在桌上的夜灯,光线透过他如雕像般优雅的侧面射入冷佑仁眼中。经过这些年的历练,薛祁纬早已脱去学生时代的青涩,让他多了几分老练的男人味。整齐地梳到耳后的发型、宽广的肩线、品味独具的灰色西装、沉稳中带些许野性的外表,将岁月带来的成长表露无遗。与外表乏善可陈的他不同,祁纬是仿佛从杂志中走出的完美男性。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不知怎么的,他竟有些难过。为了掩饰心中的动摇,他连忙将心思转到对话上:“我我睡不着。”冷佑仁随口扯了个谎。他怎么能说是因为担心薛祁纬太晚回家,才会睡在沙发上等门。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一听他不舒服,薛祁纬马上放下手中的公事包,有些焦急的问。
“不不是。”冷佑仁拼命地摇头“我没有不舒服,只是睡不着而已”
“真的吗?”薛祁纬半信半疑的问。
“真的。”
见他说得如此坚决,薛祁纬也没再接着追问下去。就在冷佑仁暗暗庆幸自己没露出马脚时,一股浓厚的酒味伴随着令人无法忍受的烟臭传入他的鼻腔。
“哈啾、哈啾!”冷佑仁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啊。”薛祁纬愣了下,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从冷佑仁的身边退开。“对不起。”
“你今天又去应酬了?”冷佑仁掩住鼻子,小声地问。他从小就对烟酒味过敏,年纪愈大愈严重,到最近变成是只要有一点烟酒味就会让他喷嚏连连。
“嗯。”薛祁纬很小心的和冷佑仁保持一段距离。“对不起,很难过吗?”
“还好哈啾”
“对不起,我马上去换衣服。”薛祁纬说完这句话后,便像是逃命似地冲进自己的房间。
因为打喷嚏打得太凶,几滴眼泪从冷佑仁的眼角溢出。他有些粗鲁的以衣袖遮住鼻子,避免再吸入更多的烟味。
气管的不适,比不上心里的伤痛。他知道,祁纬以前是滴酒不沾,大学时,他曾经说他最讨厌的事之一就是和油腔滑调的生意人应酬。但现在,他也慢慢的变成了老练的生意人,应酬更成了家常便饭。就在祁纬失恋后——就在筱婷为了一个富家子弟而抛弃他后,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祁纬开始变得野心勃勃。为了要争回一口气,让当年抛弃他的女人后悔,他拼命地向上爬。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除了她。
心口开始痛了起来,混合着想打喷嚏的冲动,让他痛得皱起眉头。
“佑仁,你还好吧?”不一会儿,薛祁纬便已换好衣服,身上也不再带有烟味。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仍不停地打着喷嚏的冷佑仁,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
以眼角余光扫到薛祁纬困扰的表情,冷佑仁忍住想打喷嚏的冲动,结结巴巴地对他说:“我没事的你别管我去去洗澡吧哈啾”
薛祁纬没说话,但却以行动拒绝了冷佑仁的提议。他伸出手,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搓揉着他的背。
虽然说薛祁纬这个动作不见得有什么实质的帮助,但却让冷佑仁的心头一暖,无形中舒缓了身体的不适。
但在心中涌起一丝浅浅的串福的同时,一股酸楚的感觉却也悄悄浮现。这双手、这关怀备至的态度,全是为了他这个“朋友”而存在的。一旦他知道了自己藏在名为友情的情绪底下、最深沉的情感的话,他还会以相同的态度对待自己吗?
——祁纬,我喜欢你,好喜欢,喜欢到了自己都不能相信的地步。但我要到何时,才能传达我的这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