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业出兵莒州。
近二个月的徐州会战已经渐渐达到高潮,所有的博奕方都不再观望。
天下就如一个棋盘,逐鹿者为棋子,各有棋路,或诡异或霸道,或先下手为强,或后发者置人,但无论如何行棋,目的总是唯一,笑到最后者为王。
抛去了故国的情结,扔掉妇人的仁心,只有利益才是根本,为了领略绝顶的无限风光。
必须忍受寂寞。
战争已经走进了死路,赵昀的雄心也膨胀到了极处,为了光复汴京,他甚至不惜押下自己的内裤。升兵部尚书李心传为枢密院副使、宋军新主帅,命其急赴扬州备战,各州的粮草、援军、补给陆陆续续在扬州大规模集结。撤销赵范主帅,命赵善湘为徐州指挥使,命其立即挥师归德府,赶在金兵各地援军尚未到来之前,将战场摆到完颜守绪的家门口。
赵善湘不负君望,亲率六万军西进,在砀山,他一举击溃金兵五千守军,缴获了大量的钱物、武器。
宋军攻占砀山的胜利消息,马上传开了,赵善湘立刻发加急向临安报喜,虽然砀山的胜利并非是全局性的,但是它却证明了徐州大捷并非是赵范的功劳,而是金兵变弱了,五千人的防守阵地,轻易地被三千宋军突破,随后赶来支援的二万金兵望风而逃。
又接到最新探报,金兵大部队已经放弃归德府,退回汴梁。
快!再快!占领归德府,那便是他赵善湘名垂青史之日。
宋军的精锐在黄淮平原上挺进,穿过刚被焚毁的村庄、小镇,到处是残断的土墙和烧得焦黑的木头,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令人作呕,百姓已经逃亡,不知所踪,原本是一望无际金黄的麦田,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一路随处可见来不及修理而被扔掉的粮车,粮车上甚至还有刚割下的麦子,带着露珠,带着泥土的芬芳,没有处理,只草草地打了个捆,看得出敌人逃跑的仓促。
没有任何抵挡,仿佛就在宋国的土地上行军。整个平原上布满了小土堆,这是步兵的方阵在前进。在步兵的前面一排排骑兵急速地行进着。
一队骑兵从步兵队伍中飞驰而过,为首之人阴沉着脸,眼睛里闪着愤恨,他便是天武军的都指挥使上将军赵胜,他的脑海里还回响着赵善湘的斥责:
“为将之道在于听令,况且这是皇上的命令,你再敢多言,我就会以抗旨不遵罪,当场斩你!”
和所有与金兵撕杀过的将领一样,赵胜认为金兵在砀山的表现令人生疑,绝对没有这么软弱,随着不断地前进,金兵诱敌深入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但谁说都没有用,皇上的上方天子剑就悬在中军。
‘敢言不西进者杀无赦!’
宋军已经进入了归德府的地界,但依然没有发现金兵的影子,赵善湘突然有一种莫明的恐惧,仿佛一个人走在一间空旷的大屋子里,寂静,只听见自己脚步的沙沙声在屋里回荡,正是这种莫明的恐惧感,他突然明白众将所言非虚,自己确实已经中了敌人的焦土诱敌之计。
后退!赶紧快后退!必须要接上已拖下相距一百里的后勤和补给纵队。
但战争从来不会怜悯犯错误的一方,正如不会再给完颜陈和尚一次重生一样,决策者的失误只能用战士的鲜血来洗刷。
金兵的主力突然从南面分两路杀出,一路直插宋军的后背,将后勤纵队与主力割裂开来,另一路则在宋军正南面三里外构建起强大的工事,老谋深算的完颜阿虎并不急着进攻,他还在等,等另一个足以摧垮赵善湘意志的战报能赶在战斗未结束前传到宋军。
让我们把视线再往北移,仅仅只需要移五十里,已咆哮奔跑了亿万年的黄河蓦然横在我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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