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里闪烁着一点火光,四周围静悄悄的,随着那男人用力的深吸,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带有血丝的眼睛,浓密的胡渣,略微的疲倦,他闭上了眼。
“头儿,这都几天几夜了,苏皓都没有出过家门,连学校都不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在望眼镜前观看的周望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他料到了我们会监视他,但以他的性子不会害怕,那剩下的解释就是:要么他和我们打疲劳战,要么极有可能会发生一件大事儿了……”坐在角落的陈思成说。
“大事儿?你指的是死神的审判吗?可审判于死神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什么样的事才称得上大事儿呢?”王原一边举着哑铃,一边问。
“大块头,你能不能别走到哪就运动到哪,我们现在在监视犯人呢。”曾小凡不满起来。
王原放下哑铃,大声嚷嚷道:“我说了,别叫我大块头!”
曾小凡扯了扯嘴角,不再说话了。
大事……潘笑将烟灭掉,陷入了沉思。死神已经一个月没有下过通知单了,按照她之前的犯案时间来说,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出手了,可如今他正遭到市民的抵制,他会延长审判的间隔时间吗?潘笑依稀记得上次和死神见面时,他苍白的脸上显示出来无力感,他深邃的眼底透露出一种悲哀,那感觉就像一支强弩之末,之前的发射用尽了他的全力。如今这支箭已经被弱化,他却绷得很紧,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拉扯,最终受伤的不是箭那端的人,就是他自己。他想起关于苏皓的调查:由于父母感情不好,从小和外婆住在一起,十岁丧母,父亲有自己的家庭,他身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一直是班上的问题学生,曾经还因PTSD进行过一年多的心理治疗。苏皓的经历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可怜的,但潘笑始终认为再痛苦的经历都不能成为犯罪的理由。根据之前陈思成对死神做的心理画像指出:表示自己是正义且强大的,他逾越法律,顶着正义的旗号去杀人,说明他很可能经历过一件令他长期感到非常弱小无助的事情,且还是一件法律无法管辖的事情。童年经历的那件事让他感到无力,同时也让他对这个社会产生了一种刻骨的憎恨,他表面上是在清理罪恶,实际上这是一种带有复仇的行为……
等等,童年经历,憎恨,复仇……
“我知道那件大事指的是什么了!”几乎同时,潘笑和陈思成异口同声地说。
潘笑看向陈思成,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他们的眼里闪烁着精光。潘笑微笑起来,示意陈思成继续说下去。
陈思成点点头,说:“王原说得很对,审判对死神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那么能称得上是大事的,对他来说一定具有特殊的意义。通过之前对苏皓的经历调查,显示出在他十岁时,母亲就在他面前出车祸死亡,我一直把这件事定义为他人格发生变化的原因,却忽略了憎恨和复仇的意义。如果说,苏皓母亲何君茹的死只是意外,那他不会产生这种复仇情绪,因为这是无意义和无目标的,但如今却因为这复仇从而产生了,我们得搞清楚这复仇从何而来?当年何君茹被撞一案最终判决是行人不遵守交通规则,过马路时不走人行横道,不看交通灯,发生交通事故当场被撞死亡,被判承担次要责任,而肇事司机马俊的保险公司被判赔偿死者家属死亡赔偿金等费用共计十八万元左右。如果苏皓有憎恨的目标,应该就是马俊,可马骏早在三年前就因病去世了,那么死神的憎恨和复仇是从何而来?”
众人都不说话,只是看着陈思成,期待着他的下文。
陈思成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注意到,苏皓的父亲是另有家庭的,而这个女人极有可能就是导致苏皓家庭不合的原因。何君茹横穿马路的原因我们调查不到,但凡事都是有理由的,我大胆假设,如果这个女人不仅导致了苏皓悲惨的童年,更间接是何君茹身亡的始作俑者,那么,死神的诞生就有了理由,他的憎恨和复仇就有了目标,一切就都顺理成章。”
话音刚落,就听得潘笑说:“对,审判其他人已经让死神习以为常,可审判这个导致死神诞生的始作俑者,对他来说有巨大意义,马上查出苏皓父亲苏有天的现任妻子是谁,对她进行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