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英语人才,在北京转几个弯儿,找份部级单位的工作是轻轻松松的。
若是条件再放宽松点,日后毕业生削尖脑袋想钻进去的海关税务等单位,随便一名低级海归的水平即绰绰有余了。就是今年,天津还一口气招聘了3000多名待业青年到海关等岗位,学历只要求中专以上,虽然免不了有解决本系统职工子女的原因,但求贤若渴也是必然的。
国门刚刚打开,任何一个行业都有强烈的对外交流的需求,哪怕是中国传统的瓷器行业,若是能参考一下英国和日本的骨瓷技术,一年赚到的外汇也不止百万。一个英语人才,真称得上价值万千。
景语兰很理解杨锐的疑惑,秀美的笑笑,说:“我弟弟和我不一样,我们家下放的时候,弟弟还小,又在村子里受人欺负,也不愿意上学。当时也不知道运动什么时候结束,他不想学英语,干脆就不教了,免得被人举报……”
她用的依旧是英语,说完以后,却有痛快的感觉。
家庭的压力是巨大的,相比经济压力,政治压力给人的无力感更甚。以前的时候,景语兰从来不敢说这样话,惟恐给父母招来麻烦。但是,用英语聊天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她用了较难的句式,即使杨锐也听的半懂不懂,隔墙有耳亦不用担心。
事实亦是如此。隔墙的张博明听的都想把耳朵揪下来了,还是来不及理解正常语速的英语句式,他现在最后悔的,是当年没有跟母亲多学点英语。
杨锐听着景语兰的话,多少有些怜悯,问:“你弟弟多大了?”
“比我小6岁,20了。”
杨锐大感意外,笑着用英语道:“你暴露自己的年龄了。”
“没关系,我早就不准备嫁人了。”景语兰声音轻快。
杨锐哑然:“为什么?”
这么漂亮的美女不嫁人,杨锐觉得可惜,又觉得兴奋。
景语兰不急不缓,却是故意用越来越难的语法,说道:“早些年,母亲还想着等父亲平反了,回京城给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结果运动结束这么久了,父亲的平反意见还没有出来,家里却是连路费都拿不出来了。我想好好的工作几年,存些钱,等父亲回家了,就留在家里,好好的孝顺父母……”
原本可以很清晰表述的内容,被景语兰一通定语从句谓语从句,以及定语从句的同位语从句等等,立刻混杂成了正常人听不懂的异国语言。
她显然是将杨锐当做了倾诉对象,却又不想真的告诉他详情。
杨锐只能约略的听懂几个特定用法,比如她的父亲尚未平反,母亲尚在奔波,至于景语兰究竟说了些什么,杨锐就完全不知了。
不过,听不懂具体内容也没关系。杨锐只要几个单词,也能猜到景语兰在说什么。与后世许多人想象的不同,运动过后的平反并非是一蹴而就的。什么人平反,怎么样平反,都有各种各样的变化,例如贺龙就是82年10月才彻底平反,到83年中组部统计的时候,一共落实平反政策的有300多万人,想想也知道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成这项工作。
景语兰的遭遇是不幸的,却不是孤独的。
杨锐不禁有些怜悯,劝道:“情况总会好起来的。现在,你弟弟有了工作,你家里人就不用担心你们了。再过几年,无论你父亲的结论是好是坏,你们都有能力照顾老人了。”
景语兰讶然:“你听懂了?”
别看她说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几乎用不着思考,但这种语言能力,却是远超普通人的,就适才的一阵对话,景语兰是觉得杨锐听不懂,才畅快的诉说了出来。
杨锐本想开个玩笑,看她的表情严肃,心里一动,说:“我猜的。”
“怎么猜的?”
杨锐笑笑,道:“你的句子里有几个音译的词,还有特定用法,我知道这几个单词,再猜上下文,差不都就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这是后世英语听力的基本方法,不管是高考英语,还是英语四六级,出题人就不准备让中等程度的学生完全听懂,某些情况下,优秀水准的学生也不可能将听力全听懂,七分靠听三分靠猜算是比较有良心的卷子了。
相比之下,景语兰用的语法虽难,语速虽快,却因为有时代背景,反而更容易猜到。
不过,杨锐的听说能力显然出乎景语兰的预料,她重新打量了一番杨锐,露出笑容,道:“你确实挺有悟性的,好吧,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英语家庭老师了。”
“老师好。”杨锐乖觉的重新打了声招呼,老实不客气的将凳子搬到了景语兰的身边,令两人几乎是肩并肩的坐在了一起。
家庭教师和学生的故事,也是养育了一代人的影片的主要类型了,值得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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