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我给他打传呼他没回,我只好自己下楼去买。我们家在8楼,没有电梯,因为习惯了平时也没觉得高,可是那天我却觉得太高了,好象走了一个世纪也走不到家。我的视野已经模糊了,我很清楚我的老毛病要犯了,我想坚持到家,可是在望见家门的时候我终于晕倒了。我倒在楼梯上,在我最后的残留意识里,我让自己慢慢倒下,保护着肚子不被压着。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就那磨一瞬,我醒来了,我浑身是汗,象被冷水淋过一样。只几步,我回到了家,看着空荡荡的屋,我突然觉得特别没有安全感,恐怖、忧伤阵阵袭来来,我需要他,特别特别需要他,我从来没有这磨想要他在我身边,可是他在哪里?于是我开始给他不停的打传呼,他一个也没回,我不相信他没听见,也不相信没有电了,因为早上我看见他换了电池。我突然想到他是在回避我,他经常不回家是因为他要回避我。他为什么要回避我?是不是我因为怀孕经常发脾气使他厌倦了我?他不爱我了吗?我忍不住哭了,我知道哭对孩子不好,可我还是哭了。我泪雨滂沱,似乎把几千年的悲哀都哭出来了,我把自己浸泡在一生的眼泪中。我边哭边打电话找他,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他似乎是消失了。最后,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忍住哭拨通了他父母的电话,虽然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可是话未出口,我已是泣不成声。这是我一生中哭得最厉害的一次,现在想来就后悔,我觉得愧对儿子,儿子从小体质弱,可能与我这次哭有关。
很快他就回来了,看见我可怜兮兮的样子,后悔莫及,表示以后不再出去玩,天天在家守着我。有他天天在家陪我,我很快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很快我又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最幸福的准妈妈。为了弥补我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哭对儿子的影响,我更加努力的吃,吐过之后我再吃,一直到不再吐为止。对他的厨艺彻底失望后,我只好请来我父亲。不用下厨房自己作饭,我的胃口好多了,我的肚子一点点大起来,儿子开始在肚子里做体操了,我常常几个小时看着自己的肚子,看着儿子运动时的起伏,我摸着他,在临近生产的前一个月,我能摸到他的头,他的小手,她的小脚。我幻想着他的模样,我所有的想象都不能令我满意,因为他完美的形象是我不能想象的。这个时候他和我一样,长时间的看着我的肚子,小心翼翼的抚摩,儿子每一次的运动都带给他惊喜。他激动、他感动,他抱着我说:“你和儿子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是无人能替代的。我会努力做个好父亲,做个好丈夫。我要让你和儿子终身幸福。”我是多磨相信他,我一点都不怀疑他是否能做到。我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了他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我是那磨的傻,7年来我一直沉浸在他为我营造的虚幻的幸福中,他不停的在说,我不停的在做。
儿子在我肚子里6个月的时候,他突然提出和我分床,他说他怕睡觉的时候踢着孩子。多年来,我习惯了睡在他身边,习惯了握着他的手进入梦乡。分床后我就开始失眠,经过了几个晚上不安稳的睡眠后,我强烈要求他陪我睡着了才离开,他很温柔的哄我睡觉,陪我听音乐,给我讲故事,直到我睡着。
有一晚,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离开了,我以为我能入睡,也就让他去了。可是睡很久我也没能睡着,于是我就想偷偷的躺到他的床上。他还在看书,我说:“我睡不着,让我在你这边睡一晚吧!”他没有拒绝,而是很耐心的给我讲故事,我见他很疲倦的样子,就假装睡着了。半夜电话响了,电话的铃声很小,我如果睡着了一定听不到的。他几乎在铃声响起的同时拿起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听见他极力压底声音在说:“她在她就在我身边明天我给你打电话。”然后他挂掉电话。我平静的躺了一个晚上,一时间还不能理解这个电话的意义,我疑惑,我希望自己不去怀疑,可是第二天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和以往一样,他忏悔,他说今生只爱我一个,从没有爱过别人,他发着毒誓保证以后不再荒唐。他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象个惊恐的孩子。很奇怪我一点都不生气,我所有的愤怒象是在作秀。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的心象死海一样平静。我抚摩着肚里的孩子,关上门听我的音乐。我居然没有流泪,当时我自己也觉得奇怪。现在想来是我无数次的退让,在不知不觉中退出了我对他的爱情。除了同情和怜悯,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爱他。孩子的出现让我不能割舍和他的关系,孩子挽救了我的家庭,却无法挽救我的爱情。我感谢我的孩子,因为他让我在失去一份爱,本来应该绝望得痛不欲生的时候,用一份新的爱挽救了我。我突然觉得个人的情感已经不重要了,我无所谓爱,无所谓不爱;无所谓痛,无所谓不痛;无所谓他的存在,无所谓他的离去。
30岁,经历了10几个小时痛苦而愉快的挣扎,我的儿子诞生在一片冬日的阳光中。我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冬冬”他居然能转过头来看我,他哭泣的眼神充满新生的惶恐,他抓住我的目光后就不哭了,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一种渴望,我伸手想要抱过他,可是产后的虚弱使我无法动弹。在和儿子目光的对视中,我的世界没有了,从此我将活在儿子的世界里了。在整个生产的过程中,他一直陪着我,我握着他的手,在我和他的牵手中,他从我的丈夫变成了儿子的父亲。
30岁,母爱象洪荒般在我心里泛滥,淹没了我所有的悲哀,淹没了我所有已经死去和正在死去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