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里的都市系列之四《仨月不知味

    1997年夏天，也就是我来到这个城市打拚天下的第三个月，我突然很馋，是啊，掐指算来，我已经近100天没有吃过肉了。对，弄点儿羊肉、香菜，做碗羊肉汤不费什么事，又能解馋。

    那时我还在西郊的郑州市房管局编辑郑州房地产杂志，每天从位于东郊的司家庄到单位都需要35分钟时间。那天，不知是西高东低的缘故还是羊肉汤的诱惑，到司家庄菜市场时，看看传呼机上的时间显示，才刚刚过去20分钟。

    菜市场上卖肉的不少，可我分不清什么是猪肉、什么是羊肉，也不好意思问，就指着一块儿不太像猪肉的肉，底气十足地大声对老板说：“老板，我要这块儿！”老板挽了挽油腻腻的袖子，拿起明晃晃的剔骨刀，翻了翻白眼：“你要多少？”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我的声音一下子降了不止50分贝：“两块钱的。”老板的喉咙里发出了不屑一顾的“嗤”的声音：“嗨，我以为大户来了呢，那么大的声音怎么才要两块钱的？两块钱的，我怎么给你砍？”我的脸肯定在发烧，为了不让老板小看我，我狠了狠心说：“再加一块钱，我要三块钱的！”老板皮笑肉不笑地摇了摇头，再也懒得跟我说什么话。拿起剔骨刀，给我砍了一长条肉。

    回到租住的院子，自行车还没扎稳，就冲着楼上喊：“梅子，把煤火打开，今天咱改善生活。”“唰”整个院子住的人都探出了头，都说：“大编辑，也要改善生活呀！”尤其是那个卖煮玉米的广东佬瞪着诧异的眼睛极其夸张地说：“哇噻，今天的太阳是在东边落下的？”我不管他们，径自上楼。看见梅子不怀好意的笑，没等她说话，我就先给她打上了预防针：“别人可以说，我不管。你可不能再损我，再说，这全是为了你我才不惜血本买了羊肉、一起喝羊肉汤的。”说完，我还不忘晃晃手中花两角钱买的香菜。梅子瞪大了双眼，她的眼睛本身就不小，这一瞪还真吓了我一跳。梅子一把把我拽到屋里：“你刚才说什么，喝羊肉汤，你有没有搞错，这是猪肉呀！”“怎么会是这样？我的天！”我一屁股坐了下去，没仔细瞅，我坐的是我家的那个三条腿的板凳，那一屁股坐下去的后果，我不说了，就看梅子那前仰后合的笑，你肯定能猜得到。

    “看来，这个羊肉汤你是享受不了了，退而求其次，咱做炸酱面吧。”梅子提议。“没办法，也只有这样了。”我苦笑着说。梅子说：“你切切吧，我去买面条。”我把那个细长条洗净，切碎，放到了锅里。不一会儿，诱人的香气传来，我赶紧拿掉锅盖，哇，好香！我翻了翻，成了。我封住煤火，把锅端到屋里，锅好烫，味好香，我还没把口水咽到肚里，手经不住烫，一松，锅掉在了地上，仨月不知肉味的我就这样让煮熟的三块钱的肉飞了，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