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常常能牵动我最遥远的记忆。我记事的时候,家里养了一只大黄狗,它倦伏在大门口,微微地闭着眼,我总忍不住要摸摸它。它睁开眼睛摇摇头,就缓缓地站立起来。我感觉它很亲切,象一个温驯的小伙伴一样。到了冬天,父母叫我去田野上拾野粪,每次一出门,就能看到雪地上一串串的狗的蹄印,象花束一样延伸,我所有对于寒冷的畏缩和早起的孤寂,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有时候,大黄狗和我一起出去,它远远地跑在前方,我就更有精神了。
然而,小时候,每当我和父母去外婆家,路过的村子里的狗,突然从阶檐下跑出来,大声地叫嚷,我害怕极了,吓得直往父亲的身后躲。村子里的人说,不要怕,它不认识你,你不跑,它嗅嗅你,就不会叫了。虽然它不叫了,但我始终担心它会突如其来地咬我一口。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狗,是比人更容易亲近的。
关于狗,在我的童年,还有一些非常神奇的事情。据说,狗,尤其是上年纪的狗,可以看见人的魂魄,而人的魂魄走了,就必然要死了。有一年冬天,下院的一只老狗朝着隔壁院子的一座房子一连叫了好几天,到了晚上,那凄厉的、不间断的狗吠,真有点令人毛骨悚然。爷爷说“这畜生这样叫,看来是不祥的兆头,八成是有个人要死了。”但是那房子里的人健健旺旺的,哪有什么死亡的迹象。可是没过几天,那房子里的一个男人在镇上出车祸死了。村子里一片唏嘘和哗然。而我对狗,竟有几分敬畏了。
在我离开家乡的时候,我们家的那只大黄狗和父母亲一起,一直把我送到车站。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远离故土。当我在火车上远远地看到父母亲和大黄狗站在月台的电杆旁,在我的视线里不断后退,我的泪水不由分说就涌上来了。
远离故乡,就远离了狗,在大学和城市的生活,再也没有机会接触狗。当读到叶赛宁的狗之歌时,我又一次深深地被打动了。
清晨,在黑麦杆搭的狗窝里
那儿草席闪着金色的光
一只母狗下了七只狗崽
七只狗崽的毛色都一溜棕黄。
母狗从早到晚抚爱着它的小狗
用舌头舔梳它们身上的茸毛
雪花儿融化成一滴滴水
从它温暖的肚皮下流过。
傍晚,当一群公鸡
栖落在暖和的灶台
主人阴沉地走过来
把七只小狗统统装进了麻袋。
母狗沿着雪堆奔跑
跟着主人的脚迹跟踪。
那没有结冰水面
长久地、长久地颤动。
当它踉踉跄跄回来时已无精打采
边走边舔着两肋的汗水
那牛栏上空悬挂的月芽
在它眼里也好象是自己的小宝贝。
它凝望蓝色的天空
悲伤地大声哀叫。
纤细的月牙滑过去了
隐入小丘后田野的怀抱。
当人们嘲笑地向它扔掷石块
象是扔过一串串赏钱
只有两只狗眼在无声地滚动
宛若闪亮的金星跌落雪面。
人类是多么的残忍,而作者对那只母狗,倾注了多么深挚的同情!
最近十几年,我们一家兄弟先后成了家,来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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