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尽管有几个看着很像某皇帝朝廷中道学先生的教士很是不满,但并没有人跳出来阻止我的言论。
毕竟“我”刚刚杀死了一条龙。
气氛活跃之后,我从闲聊中得到了许多有意思的消息,比如罗德岛已经穷得叮当响了,比如罗德岛的海军因为连年的海上征战,已经折损过半,现在只有四条加莱桨帆船可用,罗德岛的兵工厂就算拼尽全力,也只能在明年到来前把下一条船造好船体。
这个混乱的世道,必须要有一支可靠而强大的军队才能在乱世中保全性命和财产,否则圣殿骑士团就是前车之鉴,罗德岛的海盗骑士们为了维持庞大的军费开销,想尽办法从欧洲各个分部筹集资金,而且前几任团长都顶住压力,在各个国家的采邑区实行财政改革,使得岁入大增。
但面对大食教的压力,再多的钱也无济于事,骑士的战马和武备极其高昂,盔甲匠、马夫和水手每天仅仅是食物开销就是一笔大钱,更何况面对数以万计的奥斯曼军队,几百个骑士连阵线都维持不住,必须要雇佣大量的专业佣兵,这又是一大笔支出。
罗德岛军纪森严,且骑士团终究是一个宗教修会,这些骑士平时清贫克己,难得有个机会可以狂欢,骑士们唱歌跳舞,闹了半天。
我假装不胜酒力,摇摇晃晃的把酒泼洒开来,时不时假装喝一口,悄悄吐到其他角落,和酩酊的骑士们把酒言欢,一直到下午,才有仆人把醉倒的骑士陆续搀扶出去。
原本热闹的餐厅渐渐认清下来,桌上残羹冷炙间杯盘狼藉,仆人也不收拾,而是在骑士团高层的授意下,掩门而去。
随着闲杂人等撤出,让·德·拉斯蒂克收敛起面上的笑容,脸色阴郁的坐在自己的扶手椅上,眯起眼睛打量着我。这位年迈的骑士留着花白的卷曲长胡子,满头银发中间已经出现斑秃,但仍然精力旺盛,在宴会上喝了半桶酒,依然没有一丝疲惫或醉酒的神情。
他用长满茧子,指节粗大的手敲打着厚木桌面:“康丝坦斯陛下,无意冒犯,但首先,我们甚至都无法判断您是否真的如您自称的那样,真的是东罗马帝国的皇帝。”
我不置可否的点头微笑。
“其次,虽然有十几个骑士团雇佣的士兵,以及两位军士证明,我也不相信一个女子可以斩杀恶龙。”
如果你昨天直接对某位皇帝说这句话,现在多半已经人头落地,和你的团长一起躺在停尸间了。
“恕我直言,骑士团修士议会的很多成员都认为,你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希腊女人,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是被魔鬼附身了。”
得亏你遇到我,不然我担心你们停尸间放不下那么多人。
“但是我们的确刚刚在港口扣押了一条加莱大帆船,船上的人声称,他们在来罗德岛的路上遭遇了风浪,巴塞丽莎被海浪卷进了海里,如果他们愿意指认你,我们可以不把你当成女妖烧掉。”
我咬紧后槽牙,你们要在希腊人的土地上,烧死希腊人的皇帝?
常年在奥斯曼骑兵的旗帜下夹着尾巴做人的经验,让我的表情变得谦恭而真诚:“让·德·拉斯蒂克阁下,船上随我而来的有罗马帝国的宫廷负责人,我的表哥季米特里奥斯,我的妹妹,安娜·巴列奥略,如果您觉得我的身份可疑,大可以让她们来指认我。”
拉斯蒂克的眼中燃烧着火焰:“我对陛下的身份并无怀疑,陛下的言行举止都符合一位紫衣贵族的礼节,举手投足间的自信优雅我只在哈布斯堡和瓦卢瓦王朝的宫廷贵人身上见到过,只有真正的贵族才有如此风范。我可以认定,您毫无疑问就是一位家世显赫的贵族……更何况,陛下您在闲谈时,曾用过不少拉丁语,平民可学不了拉丁语。”
我浅笑道:“拉斯蒂克阁下,您是一位聪明的务实主义者。”
拉斯蒂克摩挲着手上篆刻着纹章的玺戒,似乎是三朵环绕着绶带的鸢尾花,暗示此人的法国背景。
年迈的骑士压抑眼中的火焰,同情的看着我:“那您一定是一位理想主义者,不是谁都有胆子在君士坦丁堡继承罗马的王冠,你的黄金王冠虽然亮丽,但随时会夺走你的性命。”
容我纠正一下,我在正式场合戴的那顶的王冠,其实是用猪皮刷金漆做的,金子做的那顶已经被我爷爷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