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由内而外的燥热,眼神还算清醒,但时不时会出现的片刻飘忽还是被对面的雀宁看得清清楚楚。
雀宁来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样局面发生,故而每次集体敬酒都只是象征性的喝上一些,省的自己也不清醒没法照顾蔚鸿之,好在也没人注意他。看只要蔚鸿之面前的杯子空了就会立刻有人给他重新添上,他忍不住拿出手机,低头打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一声,蔚鸿之摸出来看了眼,指纹解锁后雀宁的消息框浮在最上面。
【别喝了】
蔚鸿之抬头看去,雀宁正在望着他,眼神担忧。
“蔚总,”对面的青年在短暂的低头过后闻声看向过来给他敬酒的高管,将手机抄回兜里端着酒杯站起身来,面带笑意地听对方奉承,雀宁看向屏幕,刚刚发送而来的消息映在眼中。
【怕什么,要是醉了不是还有你么?】
雀宁抿唇握紧手机,带着酸涩意味的甜蜜从心底渗透出来,无言地蔓延到全身,仿佛有担子压在了肩上,那源自于蔚鸿之对他的信任。
看来晚些时候他要把鸿哥给送回去了。
旁边柯天朗与蔚鸿之的遭遇雷同,可对方的酒量明显要好上不少,直到酒宴结束柯天朗都还清醒,和醉的几乎要爬到桌子上的蔚鸿之对比鲜明。
“蔚总,您还认识我吗?”张嘉郡忧心忡忡地看着正被项目总监搀扶着的蔚鸿之,一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蔚鸿之定睛辨认数秒,害了一声,道,“当然记得了,你是我秘书嘛,小李你也太小看我了。”
被迫成为小李的张嘉郡:……………………
醉成这样了,继续留在这里有丢人现眼的风险,张嘉郡和项目总监一起搀扶着蔚鸿之到了门口,他们所有人都喝了酒,而根据蔚鸿之先前的安排,在酒席结束后司机会来接他。
虽说蔚鸿之都是自己开车,但作为蔚二少他的确是有专门的司机。两伙人在酒店大厅中做最后的寒暄,见蔚鸿之已经神志不清,不再有人没眼色的过来找他,将目标转向了张嘉郡,在被“围攻”的喘.息间隙里,张嘉郡揉着笑僵的脸,不住四处张望。
项目总监疑惑:“怎么了?”
“找人。”张嘉郡看了一圈,终于在大厅角落里发现了雀宁,朝他隐秘地招了招手。
一直在默默注视着那边的雀宁在招呼下过来,他对张嘉郡笑笑,朝茫然的项目总监道:“谢谢,我来吧。”
项目总监:?
项目总监一头雾水地松了手,见这显然是对方公司的年轻人接过蔚鸿之,熟练地将蔚总胳膊搭在肩膀上,另一只手扶着腰间,而张秘书更是语出惊人:“蔚总就拜托你了。”
“嗯,我带他回去。”雀宁看向蔚鸿之,对方显然认出他了,相当放松地倚靠着他,压得雀宁稍微有些吃力,趁着没人注意,他带着蔚鸿之从酒店的侧门离开。
“鸿哥?”走到门口,晚风吹在脸上,将酒气吹散,雀宁试探着喊他,收获了蔚鸿之一声懒洋洋的“嗯”。
雀宁不禁莞尔,轻声道:“我要带你回家了。”
“好。”
然而在雀宁搀扶着蔚鸿之走下楼梯打算去找司机停在附近的车时,一道声音从背后喊住了他。
“雀宁。”
雀宁回过头,柯天朗站在台阶上,正沉沉地望着他,目光在夜色中不甚明晰。
柯天朗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在三米远处,他看了眼被雀宁支撑着的蔚鸿之,没错过雀宁霎时间警觉起来的目光,心里有苦说不出,又来了又来了,不受控制的情况又出现了,鬼知道他为什么要在偶然看到蔚鸿之被雀宁带走后偷偷摸摸地跟上来!
“你要送蔚少回去?”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对。”
柯天朗点点头,他沉默片刻后,道:“我没想到这么久了,你们之间感情还能这么好。”
雀宁:………………
柯天朗:…………………
这是什么惊天绿茶言论啊明明他想说的不是这个的!
将雀宁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看得清清楚楚,柯天朗简直要怄得吐血了,无法控制行为,无法控制言语,前所未有的失控感让他被无力席卷,他到底是怎么了?又或者说这个世界怎么了?
柯天朗感觉到自己再度张开了嘴,可他根本不知道即将脱口而出的内容是什么,但用脚趾头想也清楚极可能让局面更为尴尬糟糕。
他就不信了,他真的一点都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情急之下,柯天朗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努力地抬起手想要找回控制权——
“啪!”
这声响亮的耳光让在场的三个人全都惊了,随着余音在夜风中袅袅散去,一个淡淡的巴掌印火速浮现在霸总的侧脸上。
嘶。柯天朗疼地倒吸一口凉气,唇角抽了抽,拼尽全力按捺住抬手捂脸的冲动,内心相当苦楚——为什么他想扇耳光的时候身体的控制权偏偏就回来了啊!
究竟是谁在耍他!
雀宁眸中的情绪从警惕变为不悦现在又成了惊恐,而蔚鸿之——醉酒中还留有最后几分神志的蔚鸿之直接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简直比脸上的巴掌还要火辣辣,柯天朗感觉被极大地冒犯了,他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你笑什么。”
蔚鸿之赶忙正色,带着浓浓醉意一本正经道:“我想起高兴的事。”
雀宁唇角用力抽动数下,实在忍不住低下头,肩膀剧烈抖动发出闷闷的憋笑声。他之前一直知道这个梗,不怎么能get到,直到真正上演到现实中,才意识到竟然有这么的……好笑。
柯天朗冷眼看着这两个人,他很生气,非常生气,感觉一辈子的脸都在现在丢光了,但他气的不是雀宁,也不是一副欠揍模样的蔚鸿之,而是他自己。
他正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着。柯天朗可以肯定。
“不管你们相不相信,刚才我的一切行为,包括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出于我本意。”生硬地留下最后一句辩解,也不管两人信不信,柯天朗转身就走,步伐飞快。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谁知道以后他还会做出什么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傻事?
望着柯天朗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蔚鸿之皱了皱眉头,最后那句话他清清楚楚听到耳朵里了,如果他现在清醒,说不定能意识到柯天朗异样的根源,但如今蔚鸿之被酒精浸染的脑子并不能很好思考其中含义,他嘴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唔哝,难受地抬手揉了揉额角。
雀宁虽然同样也觉得不太对劲,蔚鸿之不舒服的表现却将他的注意力尽数吸引,他最后看了眼柯天朗逃似的背影,扶着蔚鸿之走向等在路边的车。
将蔚鸿之在后排安顿下来,雀宁也钻进后座,司机没见过雀宁也知道肯定是老板朋友,见情况不太妙,立刻驱车前往蔚二少的豪宅。
蔚鸿之眉头紧锁像是难受极了,歪斜着靠在椅背上,不断揉捏眉心和额角。雀宁看了眼正专心开车的司机,在车灯和路灯交错的橙黄光芒和随着两人呼吸而交错的酒气里,揽过蔚鸿之肩膀,轻轻地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