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上前搀扶住。
炮弹在远处炸响,空地卷起翻滚的白烟,因为没有破坏实物的参照,皇帝在心底对这颗炮弹的定义就是威慑大于威力。
他故作淡定地抬手道:“果然是如雷霆之声,也有雷霆之威,不错。”
君臣二人继续背负双手在军营中穿行,李亨回头问他:“犒军已毕,不知何时开拔出动?”
“臣还要问问天下兵马大元帅广平王,以他定的时间为准。”
不料李亨直接将他给戳穿:“此战不是你从头到尾策划的吗?李豫不过是被你推到台面前应名而已。”
李嗣业连忙叉手说道:“哪里只是应名这么简单,参战的郭子仪、王思礼、还有宁远国与葛逻禄叶护都需要更高身份的广平王殿下才能指挥。而且广平王殿下担当主帅,将士们更加明确他们为谁而战,有皇子亲自坐镇指挥,他们的士气才能旺盛,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去打击叛军。”
李亨疑惑地问了一句:“将士们真是这么想的?”
“没错,陛下。”李嗣业点了点头:“我们准备七天后进行誓师祭天,然后进军长安,那是一个黄道吉日。”
“好,朕相信你能够击败叛军。”
……
封常清带领着八千名士兵行进在乾县一带,从高地错落的原上穿行,为了不使行踪暴露,他们夜出昼伏,打着火把连夜行进。
叛军势力如今最近所波及的地方北不过富平,南不过武关,西不过武功,实际上军队驻扎也仅仅维持在这几个县城内,封常清大胆地缩小了行进的弧线,同时派兵士扮作商旅去探路,但凡能从敌人眼皮子底下扑过去,就绝对不绕路,最近的时候他们距离高陵县城只有七八里,夜间行进的时候甚至能够看到城头上的火光。
李崇豹牵马跟在封常清身后,遇到不懂的问题就不耻下问:“阿爷既然要克复长安,为何要先夺下潼关?”
“遇到这种问题你就要仔细想一想,叛军是从潼关进来的,将来退走的第一选择当然也是潼关。我们夺下潼关以后以逸待劳,等待叛军往这里撤逃堵住他们,等待追击的军队在关前将他们全部消灭。”
“但是离开关中的道路并不只这一条,万一他们南下武关南阳,或者再向北从黄河蒲津渡过河东,我们举动岂不是白费?”
封常清回过头来笑道:“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但无论过河东,还是下南阳意味着绕远途涉险境。东去潼关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只不过他们在潼关受阻后,定然会选择别的通路。但你父亲不愿意分散兵力削弱主力,势必要在击败敌军后才进行分兵。所以我们只要将潼关顺利拿下,并且保证消息不外泄,叛军就会在潼关受阻后如丧家之犬四处乱窜,介时再往武关或蒲津渡阻挡也不迟。”
“原来是这样,”李崇豹恭恭敬敬地给封常清行了一礼:“多谢封伯伯指点。”
“你小子何需如此,你阿爷让你跟着我,就是想让你跟着我学习打仗,以后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多思多想,多看,多问。行军作战前期准备很重要,包括粮草运输、用人和勘察地形,要做到事无巨细,洞察毫发,如果你们做到将山川河流走向,甚至是每一个河口的宽度都了如指掌,对自己和敌人都了解透彻,打起仗来才心中有底。”
“小子记下了。”李崇豹在心中细细琢磨,把封常清讲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住,每到一处新的地形,都要在脑海里想象出两支军队在此处遭遇,会如何对垒厮杀,己方怎样才能利用地形的优势。
当他们进入华阴县境内后,封常清的行军便异常谨慎了,走的皆是难以通行的险要小道,或者直接挨着黄河行进,最终在潼关三十里外的风翼原驻足。
封常清站在原上,身后跟着两名偏将和李崇豹,他指着远处折弯的黄河说道:“那里再往下便是风陵渡,风陵渡对面便是潼关。我们所站立的便是秦岭和黄河即将形成夹角的地方,关中驿从华阴县出,来到我们脚下的驿道就是最佳的伏击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