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带三公子下去安排住处休息。”
“喏。”
李崇豹恭敬地朝父亲行了一礼,转身跟随库班尼走出堂中。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杜甫:“你呢,子美,你是河西行军掌书记,怎么会来亲自送信。”
杜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我与那杨志烈不能共食一槽,与其被他贬走,倒不如早些腾开位置,所以特来投奔大夫。”
李嗣业仔细想了想,坐回到案几前说道:“如今我只管征战,不再负责地方政务,你在我这里怕无用武之地。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给陛下写一封举荐信,你只管去彭原投奔他,想必以你的才学,定能得陛下任用。”
杜甫的目光在油灯光下有些暗淡,但还是上前叉手道:“多谢大夫举荐,杜甫感激在心。”
“你也早些下去休息吧。”
杜甫退出到门外,看着低头伏案的李嗣业,又转身郑重地叉手,步履蹒跚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广平王李豫突然来找李嗣业,进门脸色有些不好看,直接了当地问道:“李大夫,我听说军中今日放下操练,全部给右相房琯做什么战车,不知您对这先秦的战车,有什么看法?”
李嗣业面带微笑请他坐下,坐在对面侃侃而谈道:“战车在先秦时代,是衡量大国国力的标准,所谓千乘之国便是如此。不过时至如今,生产力不知比先秦高了多少倍,别说用青铜打造战车,就是用熟铁卯接,造个几百上千辆也是轻轻松松。”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李豫话一出口,就感觉自己语气过重了,连忙朝李嗣业施礼道:“对不起,李大夫,房琯这是在拿三军将士的性命尝试。大夫何不上奏父皇罢掉房琯,由你来号令三军,就算不能全歼叛军,起码也有九成九的胜算。”
“哦,殿下这么看得起我李嗣业?”
李豫双手摁着膝盖身体后仰,撇起嘴唇说道:“大夫若是这么说,就有些看轻我李豫了。我年幼时便在太子内率修习刀法和统兵之道,后来皇家落难之时,我也亲自统率太子内率殿后,一路护送父皇前往灵武。见过陇右溃兵,也见过朔方轻骑,虽然没有见识过叛军的军容,但也知道李大夫的阵法策略,远比那狗屁不通的房琯不知强了多少倍。”
李嗣业摇了摇头说道:“有些话殿下能说,我不能说,如今殿下与我共同领军,你也不方便说了。如今陛下身边文有崔涣,武有王思礼,还有世外高人李泌出谋。他们难道不比你我更懂?”
李豫也是个聪明孩子,隐约已懂得其中关节,只是还有些不服气:“可是?……”
李嗣业拱手送客道:“殿下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广平王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回头犹疑地看了李嗣业一眼才转身离去。
……
唐军的兵力开始向东挺近,房琯将辕门设在上宜县,距离叛军所驻守的咸阳县不过几十里,此时受到征召到各方军队已经迅速赶来,在渭河边的阡陌平原上聚集起战车两千乘,又以骑兵和布卒分布前后。由于骑兵的坐骑不习惯驾车,驭马的数量不足,其中很大一部分用牛来代替。
白色军帐和木排寨墙连营数里地,旌旗招展烈烈作响,五万士兵集结齐备,只等着节度大使房琯前来检阅。
房琯手中握着羽扇,头戴二梁进贤冠,身着素衣襕袍,一副风度翩翩的儒将风采。
是不是觉得这副打扮很熟悉,没错,这是千古儒将偶像诸葛亮的标准配置,房琯作为诸葛粉也常常以孔明平生来自况。其志向也是要做平叛中兴第一功臣,要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然后功成身退留后世美名万人仰慕。
房相公领着一帮幕僚出营帐,个个身披披风,气宇轩昂俊逸不凡姿容上佳,估计叛军那些歪瓜裂枣的幽燕莽夫,见了他们都会自惭形秽而羞愧而死。
他们骑着马匹发出哒哒剃声朝着河畔的军阵而来,原上军旗烈烈,三军军容壮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