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
李嗣业挺意外,赵从芳已经有多半年时间没有向他来信汇报,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北印度的状况。他隐隐感觉到赵从芳在从葱岭以西的权柄过重,所以才派王滔接替了他的归仁军使的职务,让他专心经营北印度。
“把信呈上来。”
他从信使手中接过信件,撕开封口浏览了一遍,对信使说道:“把你率人押送来的昆仑奴,带到堂前来一观。”
信使叉手退下去,来到都督府门外,伸手一招呼把士兵们押送的昆仑奴带到了堂前。
李嗣业从案几前站起来,来到廊下扫视这些站在台阶下的肤色棕黑的奴隶,他们佝偻着肩膀,手上戴着木枷,脚上挂着铁锁链。
这些所谓的昆仑奴乃是赵从芳带兵讨伐南印度俘虏的奴隶兵,是印度南方的一个人种达罗毗荼人,肌肤黝黑性情温顺。他们是长安达官贵人最喜爱的财产,带在身边当做随从是身份的象征。
大唐境内的昆仑奴一般是由东南亚的热带地区或阿拉伯人从北非贩运而来,还有一种就是赵从芳北印度送来的达罗毗荼人。
赵从芳在信上提到两个生财门路,其中一个就是通过胡椒商路把昆仑奴贩运至长安,其价值不低于胡椒香料等物品。达罗毗荼人在南印度占人口比很高,根据赵从芳的估计有几百万人之多。
奴隶贸易是人类历史上最可耻,最卑劣的商业活动。
他捏着下巴犹豫了片刻,现在所处的时代买卖奴隶是合法的,不存在法律上的问题,但道德上的问题……总是忘记自己是个古代人,过去的价值观在这个时代不适用。如果自己觉得反感的话,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赵从芳和戴望自己搞猫腻吧。
赵从芳提出的第二个生财门路是在北印度境内设立关卡,对穿过兴都库什山的大食和拜占庭商人收取关税,这个可以实施,但是收取关税的钱不能都落在赵从芳的口袋里。
他在心中做出决定,对坐在下方的程千里和李光弼说道:“你们先退下去吧,子美留下。”
两人从案几前站起来,朝李嗣业叉手后,倒退到堂门口才转身离去。
他挥手对杜甫吩咐道:“子美,书写一封给赵从芳的回函。”
杜甫起身挪了位置,坐在了角落里的宽案前,伺候在案旁的书吏磨墨伺候,他在笔架上挑选好一支细毫,蘸饱了墨汁抬头望向李嗣业。
李大夫背负双手踱着步子道:“贩卖奴隶这种龌鹾小事,不必来信询问我,汝自去信联络戴望。在北印度境内设卡收取商税可行,但你不可独自施行,与西域商会共同设卡,所得赋税七成交于西域商会转运至河西,三成你独留下自用,用于扩充兵员奖励属下。”
“另外,半年内在北印度筹措米粮三万石,征调人力送往于阗镇新修建城内粮仓。以上诸条,均遵照实施。”
杜甫放下笔杆,捏着书写完毕纸张,提在风中用嘴吹风晾干。
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堂柱前背负双手的李嗣业,犹豫了一瞬忍不住问道:“大夫既然知晓贩卖奴隶是龌鹾之事,为何不明令禁止?却要假装不在意?所以属下以为……”
杜甫止住了话音,因为他看到李嗣业脸色明显地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