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都是自己挣下的。不像某些人? 既无才能? 也无功勋,只是靠着贵妃娘娘的荣宠才窃取相位。更可恼的是这种人竟无自知之明? 竟然对你我兄弟指手画脚,甚至还要在圣人面前离间中伤我们。”
李嗣业这次很难得地接了他一句话:“说的是,自古忠臣良将多死于奸臣之手。”
安禄山身体后仰哈哈笑道:“那些被谄媚小人杀死的功臣不过是蠢而已? 一味的愚忠害人害己,难道非要等别人把我们像牛羊一样吊在架子上? 才会想到要反抗吗?到那个时候就已经迟了。”
李嗣业洞悉其心? 问出一个巧妙又诛心的问题:“那么安大夫该如何分辨界定这个点?是闻风而动?还是闻变而动?”
安胖子攥紧了酒盏,一双如鹰隼般的小眼死死地盯着李嗣业的脸,似乎想从上面找到某些他关注的东西。
“俺发迹之前在营州做贩羊生意,发现一种动物最聪明,那就是兔子。兔子钻进草从中挖洞做窝,如果听到风声就动未免太过,但若等猎狗扑进洞里,就太迟了。但它能闻到猎狗的味道,就算做个不那么聪明的兔子,闻到两次味道,也足以让它做出反应了。”
这个比喻不那么恰当,但李嗣业听明白了,他是或要利用被害妄想来替自己的野心找借口,或是这位粟特人的三观还没有受到儒家忠义的洗脑。
安禄山继续笑着说道:“我知道李大夫也不是一个愚忠之辈,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活着,然后才可以实现抱负,成就功业。”
“活着固然重要,但安大夫应该考虑别的方面,衡量一下自我能力,不要因为个人的所欲,把身边所有人都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
安禄山脸上的小胡子翘起,露出渗人的笑容:“李大夫是不是以为,维持现状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安稳过一生?安禄山虽读书不多,也知道古往今来战功赫赫手握重兵者横死暴亡者居多,不说前朝,就说在你我之前节度四镇的王忠嗣,最终不也落了一个贬官身死的下场。”
李嗣业没有接话,也没有吐露出任何的心迹,端起婢女倒满的茶盏,慢慢地品尝。安禄山正面望向他,目光中颇有玩味之色。李嗣业突然放下了茶盏,呵呵笑了一声说道:“你倒是想的挺多得,就是有些不通透,安大夫今年有五十了吧?”
安禄山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长命百岁的人不是没有,但绝不是我们这些前半辈子劳力,后半辈子劳心的武夫。孔子说五十知天命。如果我到了天命之年,就会选择一个稳妥的法子稳固权势,而不是想着搏一搏毛驴变骏马。”
他把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案几上,双手扶着膝盖站起,朝安禄山抱了一拳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建议,大夫思之慎之。”
说罢他转身走出了茶室,只留下安禄山和两名婢女,穿过长长的花圃走出了院子。
茶室里楼梯上两个急促的脚步走下来,其中一人手执羽扇,一人头戴茶色幞头,正是安禄山的左右两大军师高尚和严庄。
高尚神色有些焦急地说道:“主公为何要及早向此人透露心迹,恐怕他眼下回去就要向皇帝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