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是黄昏餐。只有那些家境优渥或者达官贵人们才有一天两顿正餐,两顿早点与宵夜的吃法。能够在油灯下读书吃饭的人,已经迈入中产阶级的行列。
三人来到宽阔的格子间内,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正中央放着一面方矮几,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碗碟铜盆,
李嗣业伸头一看,饭菜确实够奢侈的,切脍也就是生鱼片被整齐摆放在一个个小碟中,沾着吃的酱料如芝麻酱就有十几种,然后是佐料丰富的羊肉汤,上面堆积着胡椒粒,还有被摔死的牛的牛肉。
杨玉瑶端起酒樽先给李嗣业倒满酒盏,又给杨钊倒满。自己则用一个小小的琉璃盏倒了少许。
她端起琉璃盏对两人说道:“既然是饮酒,当然要有酒令,不过寻常的酒令配不上你们大丈夫,不如倒来个干脆痛快。你们两个一杯接一杯地对着喝,谁要先醉倒了我便派人送你们回去,赢的人当然是留下来与我在楼里共度良夜。”
李嗣业大吃一惊,这算是什么喝法,简单粗暴比拼酒量,输的人灌醉了被送回家,清醒的反而要留下来?
“好,”杨国忠咬了咬牙,端着酒盏与李嗣业相碰,然后一仰头灌了下去。
李嗣业端着酒盏琢磨,他应该在第六盏的时候假装喝醉,然后让杨玉瑶用墨车把他送回家去。六盏似乎又不太像,应该喝到十盏才能糊弄过去。
他默数着杯数与杨国忠对饮,酒水几乎是一口喝干,杨国忠竟然有昏昏欲醉的趋势,这让李嗣业大为惊诧。
杨国忠的酒量他是知道的,还不至于到喝个八九盏就能醉倒,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跟自己一样,也抱着装醉的想法混过这一关。
看来这老小子是对徐娘半老的杨玉瑶产生了厌倦心理,甚至巴不得她转移视线,把精力全投在我身上,他才能够从容脱身。
李嗣业念头顿生,他眯着双眼缓缓地向前倾斜,准备一骨碌趴在案几上,等待着让人抬出去。
杨国忠看到他这种举动,连忙伸手搀住他的手臂,疯狂地使眼色。两个人的目光在这短暂的瞬间内交流了无数个信息,虽然毫无默契,但还是弄懂了对方。
杨玉瑶端着酒盏坐在两人另一侧,期待两个男人为了这段真挚的情感喝出血,或者是大打出手。别看他们现在还各自端着姿态相互谦让,当真正喝醉的时候,就该是竹筒倒豆子什么狠话都往外面撂,然后相互刺激对方,争夺她这个香饽饽。
李嗣业晕乎乎地端着酒盏,侧头对杨玉瑶说道:“夫人,李某马上就能将杨钊给干倒,请你给我点力量,借我一点气势,与我一起喝一盏。”
杨玉瑶笑脸荡漾端起酒盏:“好,就陪你这一盏,助你获胜。”
她刚放下酒盏,杨国忠立刻表现出不满:“阿姊怎么能只与李嗣业喝,却不与我喝,这是什么道理,应该一视同仁。”
“好。”杨玉瑶是实打实的豪放女,二话不说又灌下一盏。
李嗣业又端起酒盏:“今日我必然灌醉杨钊,请夫人再痛饮一盏为我助力。”
“好,”杨玉瑶又灌酒。
杨国忠也依然叫屈,要求杨玉瑶喝酒。
如此数遭之后,杨玉瑶终于醉倒躺在了地毯上。
杨国忠扔掉了手中的酒盏,长松了一口气,对面的李嗣业也是一脸轻松,他们回头对站在角落里的管事吩咐道:“唤两个人过来,把夫人抬着送回三楼休息。”
“喏。”
两人走出隔扇间,走到了外面的楼廊上,天色才刚刚黑暗下来,李嗣业没有任何前兆地对杨国忠说道:“太子殿下叫我转告你,他会暗中帮助你扳倒李林甫。”
谁知杨国忠脸上却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太子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不必过来趟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