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呼着“他们都算什么玩意,”在吉温的搀扶下走出了花萼楼,群臣也纷纷散去。
李嗣业最后站起来,手扶着案几趔趄了一下,袁思艺手执拂尘走到他跟前,笑容可掬地说道:“李大夫,陛下刚刚吩咐了,如果李大夫醉意醺醺,今天就在花萼楼留宿,圣人还派了四个宫娥服侍你。”
他顺着袁思艺的指点望过去,见有四名女子立在宫柱的一侧,头顶螺髻,身穿妃色披纱和花团襦裙,肩头微露,高挑丰腴,双目羞涩地垂视在地上。只是她们脸上雪白的铅粉和厚厚的腮红再一次挑战了他的审美。
他连忙叉手说道:“多谢陛下抬爱,不过嗣业并无醉意,不敢在宫中留宿,我还是回府邸中去了。”
袁思艺负着双手又笑道:“陛下又吩咐过,若是李大夫不愿意在宫中留宿,这几个宫娥便送到大夫的府上去,让她们暂时照料你的生活起居。”
这下李嗣业无法推脱拒绝了,皇帝的赏赐那是恩遇,你当然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多谢陛下隆恩,嗣业感激涕零。”
他从花萼楼下来的时候,等在宫墙边的不只是牙将燕小四和部将段秀实,还有他的婢女道柔。李嗣业看了看三人说道:“秋风凉了,我们回府上去。”
燕小四连忙将照夜玉狮子牵了过来,李嗣业翻身上马。
四人刚准备离开,一辆宫中的纱帐香车已经从花萼楼门中驶出,车夫是宫宦,跟在车两旁奔跑的也是小太监,这香车就尾随在李嗣业归家的队列后。
道柔本能警惕地回头去看,她籍着秋风吹拂使得纱帐鼓荡,在掀起的缝隙中看到了四名女子的身影。
她的唇角不自觉地兀了下来,眼含敌意地又朝车子扫了一眼,面带怨念望向了李嗣业的后背。
夕阳渐渐落下,在宫墙另一面的勤政楼三楼上,李隆基回头看了看殿内拥着锦衾入睡的美人,示意两名宫娥将隔扇闭合。他的目光投向了楼下,散席离去的臣子们三三两两,隐约看到紫袍的其间晃动。
高力士走到他的背后,将披风搭上了他肩头。皇帝抖了抖肩膀,双手系上绳带,指着远处说道:“今夜宴会之上,李嗣业隐晦地向我表示了想要兼任河西节度使,若是如此,他将总揽整个西凉乃至西域万里疆土。阿翁怎么看?”
高力士弓着肩膀回答:“三郎,奴婢管的只是宫内的事情,宫外的事情不便过问。”
李隆基无端地笑了起来:“我让你替我把了半辈子的关,现在倒不过问宫外的事了,你不必纠结对错,只管说,听不听是我的事情。”
高力士踟蹰片刻,才开口道:“身兼三镇并不是首例,之前有王忠嗣身兼四镇,今日安禄山也身兼三镇。不过北庭安西地广兵寡,再上河西四郡,地域跨度太远。况且李嗣业新立大功,赏赐升官也太过密集,不如等一等,等他把安西乃至河中的事情安顿妥当了,陛下再去考虑此事。”
“说得也是,大将能力可以评判,唯有忠心不可尝试。朕还是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