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参已经被隔绝在了殿外,这个黑乎乎的类似祭坛的寺庙中就只剩下站在门口的几个信徒和萨宝。他若是把自己蒙住头,背后突然跑出一个刺客扎一刀,这辈子不就交代到这里了吗?
萨宝以为他没有听清,又重复地说道:“请李大夫用白布裹着你的头和脸,用针扎自己的手取血。”
他抬头用目光猛盯了对方一下,这位萨宝未露异色,看来是自己想象力过度了。李嗣业又回头看了一眼,用白布迅速包住头脸,却把双眼给露出来,然后迅速用针扎手,血液吧嗒吧嗒滴进了盘中。
他又迅速解开了白布,心中唾骂这拜火教的仪式繁琐又难搞,人家佛教只需要念一句阿弥陀佛,基督教只需喊一声阿门,就连隔壁的大食教也只需喊一句赞美真主,你这儿又扎针又包裹脑袋,怪不得你这教永远兴盛不起来。
萨宝双手托起盘子,站在圣火前将血液倒进火盆中,只发出滋啦的声音蒸发无影,李嗣业自己没什么感觉,不过萨宝却说道:“现在你的灵魂得到了圣火的洁净,你便是我琐罗亚斯德教的忠实信徒,终身受到智慧光明神的守护。”
李嗣业抬头问他:“我现在向马神爷请求保佑,马神爷能够庇佑我吗?”
“应该是可以的。”
“好,智慧的马兹达神在上,请保佑我唐军出征顺利,将大食教赶出呼罗珊地区,恢复我琐罗什么德教昔日的繁盛。马神爷,我这可是替你打仗,替你从大食人手中夺回原有的信众,你可要保佑我获得胜利。”
萨宝站在一旁闭上了眼睛,可能是不忍直视。仪式结束后,他们走出殿外,外面还站着一大堆的信徒。
他对着信徒们喊道:“为了夺回呼罗珊人对马兹达大神的信仰,我决定明日出征大食木鹿城,这一场战争就应该叫做护教战争。”
教众发出了热烈拥护的喊声,好像李嗣业就是真神马兹达派下来挽救拜火教的,如果这一场战争能够获胜,琐罗亚斯德教便能恢复昔日的荣光。
“出兵大食!”
天宝十载腊月,李嗣业率安西北庭和宁远国、葛逻禄协从等四万多人渡过阿姆河,进入到红沙遍地的克孜勒库姆沙漠中。
……
呼罗珊首府图斯城总督府邸,并波悉林面带着隐忧和怒色站在窗前,他的头发变得愈发稀疏发白,但深邃双目中的威严不甘还是逸散出来,灌满了整个房间,让站在门口的兵卒都感觉肌肤发寒。
一名小将低着头走进来,躬身说道:“总督,他来了。”
“将他带进来。”
一个头发散乱,面容消瘦的家伙被士兵推了进来,他身上除了锁子甲外,别的地方都破烂不堪,如果不是这身甲,一定会被人当做乞丐,这就是曾经威名赫赫的齐亚德将军。
齐亚德扑通一声跪在了并波悉林身后,刚开口喊出一声“艾布大公”,便已经哽咽得口不能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并波悉林才不似这么敏感,冷硬地问他:“败了?还败了两次?”
齐亚德沉痛地点头:“没错,是败了两次。”
“怎么回事!你的对手是阿瑞斯吗?是狮身人面像吗?是哈立德吗?是亚历山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