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旧历二十五年,李嗣业被当时还是忠王的太子引荐到安西都护来曜麾下,对于他的立场和心中所向,臣都有所怀疑。”
圣人现在对太子颇为敏感,只要分化太子势力就是政治正确,以为能够借着这场风暴的尾声把李嗣业给牵连进去。
人毕竟都做不到全知全能,李林甫自然也想不到,旧历二十五年表面把李嗣业引荐往安西的是太子李亨,但实际上真正操纵这件事情的人,就是端坐在他面前的皇帝。所以李隆基对于李嗣业的身份认定,依然不会往太子那方面想。
“这件事我知道,所以这个人没有问题,你回去安排一下,让高仙芝带他的人到南内花萼楼见朕。”
李林甫叉手应道:“喏,臣这就回去办。”
“那你退下吧。”
李林甫缓缓退出殿室中,李隆基这才一边细细思索着,一边朝弟子们排舞的大殿走去。
右相心中有些郁闷,也不知道是因为安排完好的任命规划突然被人给打破,给自己铁板一块的碛西一脉官场打出了一道裂痕,还是单纯对李嗣业的行为感到愤怒,这些都无关重要。
他紧紧攥着这封奏疏,来到宫门口的马厩前,家中管事早就将马车牵了出来,躬身低声问道:“阿郎,去哪儿。”
李林甫长吸了一口气:“还能回哪儿,当然是府上。”
他盘膝坐在车厢里,身体随着车厢中的颠簸左右摇晃,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这也许是上天带给他的某种暗示。他掀开了帘幕,对跟着在车后跑的管事吩咐道:“去把吉温、罗希奭、还有王鉷,杨慎矜都叫到我府上去。”
……
李林甫盘膝坐在府邸内堂的木榻上,身上穿着轻便的火麻半臂,轻松透气又清凉。坐在下方的几人虽然身穿圆领袍,也并不算厚,但受到房间里热气的烘托,一个个脸色又逐渐红润起来,皮肤泛起了些许油光。
“今日把你们叫过来,就是想着多一个人能多出个主意。圣人要求更改高仙芝送来的叙功奏疏,竟然要让一个李嗣业的人接替王安见这个北庭节度使,实在是令我不敢苟同。我想问你们,有什么办法?”
四人在下方面面相觑,真是一时语塞无人有策略,杨慎矜抬头看了李林甫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杨慎矜不像其他三个人是主动加入右相的核心层,他算是被人利用拉拢入伙,心中多少有些不情愿,也不太愿意替李林甫出谋划策。
“怎么?都想不到吗?”
吉温耸起肩膀向前叉手说道:“右相,属下以为,圣人即使想下敇旨,也必须经过中书省和门下省,没有中书省盖章,敇旨也就无从下发。右相是不是可以把敇旨驳回给圣人,让圣人重新好好考虑一下。”
“你要让我驳回圣人的旨意?”李林甫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吉温。
吉温的脸霎时间发了红,结结巴巴地说道:“属下,属下也是一时计穷,所以才胡乱去想。”
李林甫轻哼了一声自言自语:“想我执掌相位已有十年,从中书省下发了几千条圣旨,从未驳回过一条,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四人低下头去,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我是圣人的管家,也是圣人的臣子,自然要竭尽全力为他服务,不管是做宰相还是做管家,都不应该违背他的旨意,更不能借机驳回他的想法。不然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