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李嗣业,意思是这是你属下的人,你的人只有你熟悉,你倒是给咱公正的评判一下,赵丛芳有没有这个能力担当一军之军使。
李嗣业自然有他的一番说辞:“赵从芳跟随我多年,我对他也颇为了解,他虽不似田珍、封常清、段秀实等人作战能力突出,但胜在老成持重,各方面能力均无短板,且有独立判断和决断能力。所以我相信赵从芳能够胜任小勃律军使的重任。”
既然李嗣业都认可的人,高仙芝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当即拍板说道:“既然如此,赵将军就留驻在小勃律都城,负责维持小勃律稳定,坚守娑夷河不使吐蕃军有机可乘。你带领你麾下的三个团,我再给你调拨来两个团,总共一千人。你们再从当地人中选拔出两千人组成一军。我会向圣人禀报为你们讨来军号和官衔,一切军饷和粮秣都由小勃律国供给你们。”
赵从芳躬身叉手:“喏!从芳定不负大将军所托。”
安排人留守的事情谈妥了,高仙芝很高兴,他在小勃律国的这场战争总算告一段落,回去迎接属于他的功勋和荣耀。但对于这个地方也有一丝丝的怀念,主要是享受把一个国王呼来喝去的感觉,觉得他在这个弹丸之地内,拥有凌驾众生之上的快乐。
但回去安西之后就不会了,他回去还得装孙子,而且很快就会体会到那种巨大的落差感。
李嗣业倒没有这种感觉,他在这场战争中功劳很大,却没有喧宾夺主,最大的功劳还是属于高仙芝的。他巧妙地拿捏着这种分寸,在战争的大方向上决计不会多插一句嘴,让高仙芝认为,是他的战略和决断取得了根本性的胜利。
高仙芝第二日来到孽多城王宫,对国王提出要组建一支由唐军主导的联合军队,军官层基本都是唐军,下面的士兵全是当地人,还问国王有什么意见。
国王莫拿利还敢有什么意见,连忙答应高仙芝的要求,让国相阿贝朗负责帮唐军选拔士兵。小勃律这样的多山地区有很多猎户,人不是问题,阿贝朗顺带着还能以权谋私,把自己城邑内的人多多选拔进军队中。
这支军队的军使由赵从芳担任,副军使由国相阿贝朗的侄儿担任,充分体现了这支联军的独特性。至此,小勃律国权力最大的两个人诞生了,一个阿贝朗,一个赵从芳,他们两个掺和在一起足以颠覆政权。
这也是高仙芝和李嗣业最担忧之处,他们即将班师回安西之际,两人专门找赵从芳进行了深入浅出的训话。由于地处遥远的关系,安西军一撤走赵从芳就等于放了风筝,所有的事情他都要自己做判断,所以要保持清醒很重要。
“我们对你的要求只有两点,不要与本地人把关系搞僵了。这一点很容易,只要你不做太过分的事情,小勃律人不敢得罪唐军,所以千万不要太过于作威作福。第二点,要保证小勃律的稳定,永远不要主动去主导政权更替,任何人想借唐军的力量去颠覆小勃律王,都不要答应他。除非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这需要你自己去判断。”
赵从芳深感自己责任之重,再次行插手礼向两位将军保证:“我们留在这里的目的是防止吐蕃人,绝对不会主动干预小勃律的国政。”
高仙芝深感欣慰,他终于可以放心地班师回安西。
天宝五载八月底,趁着葱岭地区还没有迎来最严酷的寒冬,高仙芝带着军队七千人从孽多城出发踏上了回程。小勃律国君臣一路相送到城外,表面上有些不舍,实则心中庆幸,高仙芝这个强盗终于走了。
他盗取了小勃律皇宫里的许多财宝,国王送行时还得强颜欢笑,就好像强行把他们从吐蕃人手里解救出来一样。如果站在勃律人的立场上来说,唐人和吐蕃人是同一种东西,他们都给这个处在东亚的小国家带来了不幸。这也是在大国夹缝之间生存的小国的不幸。
高仙芝的亲卫部队每人的马匹上都携带了一些私货,用葛麻布包裹,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但心里清楚的人都知道,那里头包着的都是金玉器,只是他们都装着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