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转而又注意到跟在他身边的这个人。
他的头脸都被面巾遮挡,只露出两只眼睛,显得尤为神秘,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他低着头从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怪不得你敢带着我上路,原来已有了这样的内援。”
李嗣业嘿笑了一声:“这不算什么内援,顶多就是个善缘。”
前方的夫蒙中丞突然回过头来,对着李嗣业喊了一声:“嗣业,上前来一趟!”
“喏。”李嗣业双腿一夹马腹,快奔两步来到了夫蒙灵察身后,低声问道:“中丞唤我何事?”
夫蒙灵察捋须抬头低声道:“看来今岁的长安城,你没有白来啊。”
李嗣业连忙叉手:“中丞勿怪,若不是中丞托我去办那件差事,我还遇不见杨家三姊,这样的善缘也是中丞所赐。”
“嗣业说的哪里话,这只是你的私人交际,我倒要替你高兴才是。”
李嗣业犹豫了片刻,突然开口道:“还请中丞为我保密,莫要将此事传到碛西去。”
“这是为何?”
“家中娘子尚在碛西,这种事情属下不欲让内人知晓,中丞你懂的。”
夫蒙灵察倒是大大地吃了一惊:“你与这杨家娘子已经进行到这种地步了?”
“没,没有。”李嗣业连连摇头道:“女人容易多心,属下也只是防患于未然。”
夫蒙中丞捋着髯须摇了摇头,虽已是苍髯皓首,然八卦之心未减。他回头又看了看远去的女子,眼角突然瞥见一名披着斗篷的蒙面男子。
整个节度使队伍也就二百多号人,夫蒙灵察虽不至于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至少知道混进了人。他刚才没有多注意,此刻却开口问道:“那个戴斗篷的是何人啊,我见他一直跟在你身后,连脸都没有露出来。”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这个人叫戴望。”
夫蒙中丞倏然勒住马匹,神色凝重地问道:“这就是那个在武威昌松县,杀县令,杀县中大户,又跟随蚍蜉前往长安欲行刺圣人的戴望!”
做了坏事的人名声就是响亮,昔日还是一个默默无声的军中队正,今日朝堂上就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正是此人。”
“既是匪徒,还不拿下等什么!你还将他带到身边来,此人差点儿将你我都害了!”夫蒙灵察怒声说道。
节度使卫队中已有三人抽刀出鞘,欲纵马朝那戴望迫过去,防止对方逃跑。不过这位凶徒却淡定地坐在马上,似乎对此并不畏惧。
“且慢!”李嗣业抬手拦阻,连忙上前叉手道:“中丞容禀,这戴望曾是我疏勒军骑兵营麾下一名小小的队正。他虽跟随蚍蜉东去长安,但在关键时刻幡然悔悟,数次在蚍蜉手中救下圣人,因此将功折罪被圣人赦免。”
“正是如此!你才该将其拿下押解!你仔细想想看,他若是没有被赦免,你昔日的属下是刺驾的罪人,你能逃脱得了干系吗?况且他已在昌松县犯下杀人大罪,这个圣人可没有说过要赦免!某到任河西后,首先要拿办的就是这件案子!”
李嗣业回头看了戴望一眼,才向夫蒙灵察禀道:“关于此案的具体细节,属下也略知一二,戴望兄长一家皆惨死于大户张氏与昌松县令之手,戴望报官无门,才提刀痛下杀手,报兄长一家五口灭门之仇。弟弟为兄长报仇,这算不算孝义之举。况且连孔圣人都说,十世之仇,尤可报也。”
夫蒙灵察无奈地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只是右相主张以法家治国,朝廷也有唐律法度,无论如何是法大于情的。戴望为兄长报仇,某在心里也要赞他一声血性汉子。可你我终究是朝廷官员,不可超出法度窠臼。”
“朝廷法度自然不能违背,只是中丞能否法外留情,免去戴望一死。改为流放充军如何?”
夫蒙灵察深深地凝视了李嗣业一眼,不由得起疑问他:“嗣业,你有大好的前程,为何要卯足了劲要给一个死刑犯开脱?这对你有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