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就多回忆一下长安的日子,或许还能因这段旧梦而不至于绝望。
他索性独自一人走出留后院,在坊中游走的红男绿女中来回穿梭,提前感受一下即将到来的一年一度上元灯节的盛世狂欢。
这一天长安城将取消宵禁,在坊中日落而息压抑了一年多的人们,终于在这一日有借口,也有了机会放纵自己。据说上元灯节会有许多男女私定终身、结成姻缘,还有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妾私奔彻底放飞。高宗时期有一年灯会,后宫中有多数宫女出去观灯,结果等第二日回来清点人数,许多年轻美貌的宫女都跑了。
工匠们正趴在坊间的立柱上挂灯,两颗树之间串联了麻绳,纸糊的走马灯鲜艳多彩,连树干上都绑上了彩绸。
走出坊门朝着兴庆宫方向望去,依稀可见一个巨型的竹架正在一天天长高,这就是由将作大匠毛顺献给皇帝的太上玄元大灯楼。
……
河西凉州乌鞘岭,茫茫大山起伏绵延百里,山下的一处松林里风吹阵阵寒意,四周阒然无声。
瘸腿戴望骑着黄马在松林中奔行,身后跟着十几个拿着刀叉的山匪。他依靠敏锐的视力追击在林中躲藏的麋鹿,一手挽着长弓,一手拽着马缰。手下们没有马匹自然追得很辛苦,将武器当做拐杖支撑气喘吁吁。
好在戴望猛地勒住马头,从背后箭囊中掏出一支羽箭,搭上弓弦拉满,贴着脸庞瞄准了远处的一只麋鹿。
他骤然释放箭矢,正中远处麋鹿的脖颈,那鹿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山匪们欢呼着追了上去,将打到的猎物轮换背在肩头上,往他们老巢山洞的方向走去。
由于山洞太过漆黑,也耗费火把。戴望便带领众人在半山崖上造了个木屋,同时还造了通往山洞的栈道,即使有小规模的官捕过来,他们也可以在屋顶居高临下据险而守。
几个汉子在木屋的边缘剥洗麋鹿的皮子,秋娥靠坐在石台边缘,手中捏着一根骨针,正在用马尾线缝制鞣皮。
戴望则坐在洞口处,从腰间的蹀躞带上解下砺石,双手架着横刀在上面磨着。
二当家山豹蹭到他身边,偷偷看了对面静坐缝制衣裳的秋娥一眼,这女子时刻都有一种娴静的美,特别是她静坐的时候,侧脸仿佛洒上了一层月光。
山豹咬着嘴角问戴望:“洞主,你和秋娥的事情咋办啊,一个女人肯跟着你跑到深山里做匪,这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了。要不我们到城里给你们寻摸两身婚服,你们将就着拜堂把亲成了呗。”
戴望面无表情低头磨刀:“别瞎琢磨,我一个做匪的,怎么能耽误她。等她以后想明白了,就会离开这里。”
这就有点太可惜了。山豹暗想人和人的脑袋里想法差距怎么如此之大呢。若换成是他山豹,有这样漂亮的娘子愿意跟随,还不得乐疯了,一日三次洞房都不够。
天色渐暗,余光向西落下时,松林如黑暗的尖塔林逐渐陷入夜色。
“天黑了,大家准备回洞。”
戴望站起来将横刀插入腰间刀鞘,刚准备转身。一个山匪突然喊道:“快看,有什么人来了!”
他朝远方望去,松林里有两个星光般的火把,正在慢慢朝他们接近。
留在地面上的山贼们举起了铁叉,如果只是两个小贼,对付他们轻而易举。
来客确实只有两个人,他们骑着高大的突厥敦马,手中擎着火把。
戴望低头朝下望去,两人都穿着胡人的翻领毡袍,其中一个圆脸,鼻子和嘴巴显得很小,看上去模糊一片。另一个把头藏在斗篷中,头发不知是秃还是短,难辨雌雄。
那男人勒住马缰,目光睥睨地望着挡在他们面前的这些山匪,轻飘飘地说道:“我找戴望,戴六郎。”
(ps:感谢艾利的奇迹飘红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