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他在这名兵卒的引领下来到法曹执事堂中,兵卒吩咐了一句“在这儿等着”便转身离去。
戴望在堂中站立良久,默然不动,眼睛凝视着地面。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才从正堂的屏风后面走出一位身穿浅绿色襕袍的官员,背负双手官威十足地问道:“你是哪里人呐,状告何人?”
戴六郎连忙俯身在杖上,躬身叉手道:“我是安西都护府遣返归农的队正,户籍在我凉州府昌松县,回到家中见阿兄全家惨死于县中豪族张氏手中,特来凉州府状告为阿兄申冤。”
参军面色微变,开口问道:“既然是昌松县的案子,为何不去昌松县廨状告,却来我凉州府法曹,似你这般越级上告,我可不予理会。”
戴望忧急地说:“参军容禀,这昌松县令与张家乃是远亲,我兄长便是被他们合伙冤杀在狱中,戴望实在是申冤无门,这才来到武威城凉州府法曹,求参军为我兄全家老小做主。”
参军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嗯,诉状给我。”
戴望从怀中掏出诉状,双手呈送了上去。参军接过诉状,只是上下瞄了一番,便吩咐一名坐在屏风后面的胥吏道:“你带他去录事房,先把状告人的口供录下来。”
“喏。”
小吏从屏风后面走出,站在旁边凝视了一眼戴望,戴六郎深怕参军敷衍了事,再次叉手求道:“我阿兄一家五口人皆惨死与张氏之手,此等冤仇人神公愤,求参军为我阿兄申冤。”
这位参军一反严肃姿态,和颜悦色地说道:“你的冤屈我能理解,似这般胆大妄为,惨绝人寰的冤案,我凉州府法曹绝不会坐视不理,定要给你和你阿兄一家讨回一个公道!”
“戴望感谢参军。”他松开手中的木杖,低头扑通跪在了地上。
“不可,不可!”参军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岂能如此啊,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师,快起来,到录事房录口供去吧。”
戴六郎拄起木杖悲切地低着头,跟着小吏走了出去。他们来到值事房隔壁的房间,房内空空荡荡,只放着两个案几,案几上放着笔架和厚厚的一叠白纸。
小吏领他到房中,并未坐下来录口供,而是指着地面说道:“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我去将录事主薄叫来,稍后片刻。”
小吏转身出门去,突然又折返回来,指着放在案几上一盏热水说道:“你旅途劳顿,定是渴了吧,随便用。”
戴望本没有注意,这才看到有水,顿时感觉喉咙渴得冒烟。他从昌松来武威的一路上滴水未进。当时心中焦虑自然不会感到口渴,此时莫名看到了希望稍稍放松,身体的反馈也及时跟了上来。
只是他还不习惯去喝来历不明的东西,只静坐着坚持了半晌。
但录事主薄却迟迟不来,心中焦躁再加上口渴,终于忍不住爬过去,将那杯盏双手捧起,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随之抹了一把嘴巴,干渴感消解了不少。
他放下杯盏盘膝就坐,又等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眼皮沉重起来,连意识也逐渐模糊。他警醒地皱起眉头,双手猛地后撑着木地板不使自己睡倒,但渐渐地困倦伴随着无力感遍布全身,双手知觉也一点点的消退,噗通一声整个人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