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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有都督府里的当权者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此刻在都督府的正堂上,仓曹参军和白主薄提着细毫笔蹲在地上,已经演算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满脸是汗地抬起头来说道:“都督,一只成年羊在寒冬里一天要吃三斤半的草料,而眼下受灾牧民的羊有两万四千多头,也就是说每天要吃掉八万四千……”
“行了!”裴国良失去耐性大喝一声:“不要给我讲这些数字,我只要结果,你们告诉我结果!”
两人齐齐答道:“喏,草不够。”
“差多少?”
“很多。”
“很多是多少?”
“回禀都督。春草要明年三月才能长出来,距离眼下有三个多月,这一天的消耗便是八万多斤……”
裴都督又泛起了无名火,却耐着性子说道:“你们只需要告诉我,还差多少!”
“还差三百二十万斤。”
“呲,”裴国良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差这么多?”
两人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叉手的拇指倒是抬得高高的。裴国良完全没有了办法,心中暗想如果当初没有听李嗣业的,继续让唐军宰杀下去,估计现在就不用发愁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依然稳坐在上首的李嗣业,又看了看赵崇玼,发现赵崇玼的目光也望着对方,看来他们都将希望寄托在了李嗣业身上。
“李镇使,各州筹集的粮草已经送来,还差三百万斤,请你给指点一个明路,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李嗣业把目光投向参军和主薄,语气平和地问道:“现有的这些草料,能够支撑多少时日,又够多少只羊吃到明年开春。”
两人慌忙叉手道:“回禀李镇使的话,现在这些草料,只够吃到明年一月底。若是想和明年的青草接上,所有的牧民需留存一万五千头羊。”
赵崇玼将军的反应很敏锐,立刻跟着补充上了话头:“意思是说,只要屠宰掉多余的八千多到九千头羊,眼下的麻烦不就迎刃而解了吗!那我这就调动人手。”
李嗣业扭头看了他一眼,颇为无奈地说道:“别动不动就想着屠宰,那是没有办法之后的办法。”
他从胡床上站起来,对仓曹参军和主薄说道:“把现有的这些牧草,按照各户牧民养羊的比例划分出来,先下发一半,从今天下午开始下发。”
裴国良无奈地开口道:“本来就不够,为何还要只下发一半。”
李嗣业看了他一眼:“你别着急,我们到时候再论。”
等了六天之后,裴国良总算知道李嗣业所说的到时候再论是什么意思了。
留在赤河边垦屯挖渠的一千跳荡营和骑兵军回到了疏勒城,他们赶着牛车载着成捆的牧草,就连身边的坐骑背上,也堆积了厚重的干草,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算是给缺乏草料的疏勒城,带了几滴可供欣慰的甘霖。
不知根底的牧民们欢欣鼓舞,盛赞李镇使英明,盛赞唐军万岁,安西军驻扎在疏勒城的百余年里,异族民众的支持率,首次达到了顶峰。
段秀实收割并带回来的牧草有三十万斤,确实起到了一部分小的作用,但也实在有限。用赵崇玼副军使的话来说就是,本来需要宰杀八千多头羊就能捱到明年开春,现在只用杀七千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