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望着远处堆积如山的羊尸,大声下令道:“加快速度宰杀!”
他所关心的不是牧民的死活,而是这么多的羊尸该如何处理。如今虽然是寒冬,就算把羊肉全剥下来分给全城住户,怕也是一时半会也吃不完,上万头羊堆积在一起,也会腐烂变质。
尚未被屠宰事情波及到的牧民,纷纷想办法将羊群藏起来,他们把羊赶进平顶屋中,用羊毡和草席将它们盖住,但这只能救很小一部分,剩下的羊群还是很快会被唐军找到并且屠宰干净。。
……
李嗣业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抖擞着马缰缓缓进城,将淡薄的雾气隔绝在城外。今年冬天有些反常,像疏勒这种气候干冷的地方,冬季能出现晨雾实属罕见。
城外的雾气嗅到鼻子里有些潮气发痒,但城内的雾气嗅起来,却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李嗣业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询问身后的燕小四:“这是城中谁家又要办喜事了吗,羊膻气真浓。”
燕小四也挺起鼻子闻了闻:“确实是,这生羊肉的血腥味真浓。”
他们正说话间,不远处响起人的啼哭声和羊群急迫的叫声,紧接着这声音从巷口中涌出,却是一群羊蹦跳着朝着城门方向奔来。它们身后紧追着五六个唐军,手中持握着短尖刀,追扑上去从羊的喉颈间捅进去,只戳一刀便扔下,又扑上去戳另一只……已经杀得如此熟练了。
一名粟特女子啼哭着追在身后,伸手去拽这些凶手,但丝毫不能迟滞他们的动作。反而杀得更快了,他们早点儿干完活儿还要回去喝酒呢。
有只大块头的羊跑得最快,却有披着鳞扎甲的汉子灵活得像只豹子,从一侧猛扑过来把肥羊按倒在地,一刀攮进去血点溅湿了他半边脸。
这兵卒抬起袖子抹了把脸,动作却骤然凝固,仰起脖看见战马上安然稳坐的李嗣业。
“镇使?将军。”
几个屠宰的兵卒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慌忙跪倒在地上叉手。
李嗣业倒不见得有多生气,只是略微挑起下巴捋须慢条斯理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片刻之后,几名兵卒在前面引路,李嗣业跨马跟在后面,身体稳当目光离索地望着四周,即使遇到大规模屠宰,他也只是挥挥手说:“先停下来,等我随后的军令。”
李嗣业的声音并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楚,纷纷畏惧地束手站在一旁。牧民痛哭流涕着堵在他战马的面前,纷纷跪倒在地叩首如捣蒜:
“李镇使!你要给我们做主!我们的羊要被杀光了!求李镇使给我们这些苦命人公道!”
他大概能猜出怎么回事儿,但还是在马上抱拳安抚众人道:“某刚从于阗镇巡视归来,还未了解具体情况,待我与裴都督商议……”
他的声音又被一波啼哭苦求声给淹没,等众人的声浪小了一些,才又说道:“等我与裴都督商议之后,再做决断,各位先退去。”
牧民们被唐军驱散之后,李嗣业骑着马来到了裴国良的对面,拱手说道:“裴都督,离开疏勒镇一个月,倒是出了许多棘手事啊。”
裴国良已焦头烂额,说道:“确实是头疼,幸好李将军你回来了,还请你给想想办法。”
赵崇玼望着李嗣业,产生了猜度对方的念头——关于杀羊这件事,他琢磨了很久,根本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不知道李嗣业会如何处理此事,如果他也束手无策,那不就正说明李嗣业的个人能力不如自己么。就算李嗣业想出的办法也是屠宰,那他们两人的能力是一样的,说明他也是有资格做疏勒军镇守使的。
只要有这个资格,他就能找到另一个奋斗方向。在婚姻上遭受惨痛失败的他,需要用另一种方式找回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