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的方法,终于在下午时分赶到了汉城。
汉城是单纯的军事堡垒,属于堡一类,比守捉城要小一些,比戍关烽燧要大。长宽约三百步,驻兵一队。
封常清站在城墙下,在地图上画出汉城的实测位置,尽管它占地较小,但他根据实测大小,还是用细毫笔在地图方格一分大小处,细细画出小方块,并用朱笔在旁边标出汉城堡。
李嗣业和赵崇玼进入堡中,这座用夯土做成的城墙相当厚,底部有五丈多宽,顶部也有四丈,顶部女墙也是由泥土夯筑,兵卒们的屋舍是直接在堡墙上挖出窑洞。城墙左侧是马厩,右侧是仓房,正北面是堡楼,使得中央的场地显得很狭小,当做五十人的校场勉勉强强。
驻守在此的队正也称堡长,叉着手跟在李嗣业他们背后进入堡楼,堡楼有两层,底层是队正住宿和办公的地点,想到顶上去需要爬木梯。
堡楼顶上有烽火台,有四架可移动的弩车,从堡楼的顶部通过台阶转折,能够来到城墙上。这四面城墙的防御设施很全面,有用辘轳麻绳牵引的带尖刺檑木,能够反复利用。
士卒们以四班换岗,从堡楼警戒到城墙四角全天侯值守。李嗣业很满意,这应当是疏勒镇唐军戍边的典范模板了。
只是他从城墙上下来的时候,瞧见有火长在墙上挖出灶洞,将刁斗架在灶上燃烧柴火,一边用一把铜勺在锅中乱搅,水面上咕咚着泡泡。
李嗣业探头过去一看,是稀糊一般的东西,里面应该是有青稞粒,黍粒,少量的糙米煮成的粥,先别说闻着味道咋样,仅看着就难以下咽。
那伙长挥动着青铜勺在刁斗的边沿当当当敲击着,“开饭了!开饭了!”
躺在窑洞中歇息的兵卒们三三两两地跑出来,开始在灶边排队。有将军在旁边看着,那掌勺的火长显得很紧张,连打饭都是标准的两勺,给每个人分的都公平均匀。
兵卒们中间只有两人带着粗瓷碗在排队,其他人的怀里则抱着兜鍪,等盛了两勺之后,才托着兜鍪蹲在墙角,仰头将粥灌到肚子里去。
这场面看得李嗣业有些心酸,也有些恶心,头盔和饭缸混合着用,不怕把头油吃到肚子里吗?不,不会有头油的,没有丁点儿的油水哪儿来的头油,但兜鍪虱子必定是有的,微生物和细菌自不必说,太不卫生了。
李嗣业只是微微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他和赵崇玼又走到马厩旁,里面有两头用来驾车的牛,十几匹干瘦生着癞痢的瘦马,看上去病怏怏的,马蹄磨损得很厉害,上面没有蹄铁。
他指着这些马回头问队正:“这是公马还是私马?”
队正躬着身子叉手低低说道:“是私马,我们这些戍守兵,是没有公马可用的。”
“既是自己的马,你们为何不好好照料?”
“启禀将军,非是没有妥善照顾,而是做不到呐,这些马是染病了,带到疏勒找兽医治疗又要花不少钱,卖出去又没人要,这些年西域马越来越贱,军马就更便宜了,我们没有多余钱给它们治病,只能就这样放着。还好平时接运粮草都是这两头牛来拉车。哦,这两头牛可是公家的,我们照顾它比人还精到,若是牛死掉了,我这个队正可是要被就地免职的。”
队正跟在李嗣业身后讲述难处,李嗣业一一听罢,记在心里。
他们从汉城堡走出来,队正领着几名兵卒躬身叉手:“恭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