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邦终究是大患,若不能遥制,吾心何安?”
李林甫叉手委婉说道:“小勃律位于葱岭腹地,高山远阻,冰雪苦寒,田仁琬到任后准备不足,行动仓促,致使远征中途失败,此事本不易一蹴而就,陛下可耐心等候,等时机成熟后,安西四镇自当倾尽全力而一击。”
李隆基嘴角渗出一丝笑:“我差点儿忘记了,哥奴,你遥领安西大都护,有统御全局之责,远征小勃律失败,你也要担负很大的责任。”
李林甫慌忙拜伏:“臣督导管束不利,请陛下降罪。”
李隆基面露疲态挥了挥手:“你们两个都起来吧,朕岂能不知小勃律路途艰险,冰川纵横,吐蕃据地利之便严守顽抗。田仁琬任安西节度使不过一载,立功心切仓促出击,这是欲速则不达,朕都明白。”
“陛下宽宏,令我等惭愧。”
刚刚谈了不高兴的事情,自然要提起高兴的事情冲冲喜,皇帝朝着站在倒二排的安禄山招了招手:“安禄山,你上前来。”
安禄山笑呵呵地搓了搓手,绕过跪在地上的田仁琬,上前来叉手拜道:“末将安禄山参见陛下。”
然而皇帝再次另辟蹊径,没有问他功勋的事情,反而问道:“刚刚在下面,你给他们见面礼了?”
众人脸色一变,以为又要起什么幺蛾子,看来这姓安的果真是个惹事精。
“没错,送了。”安禄山大大咧咧地承认道。
“为什么要送?”玄宗脸色一沉。
安禄山讪讪地笑道:“我听说中原礼节,官员到任后要给同僚见面礼,向大家意思意思,日后也好说话,好办事。”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升官后给同僚见面礼那是私底下的惯例,他们还从未见过把潜规则提到明面上,放在明面上办的人,这个安禄山可真是个奇葩。
唐玄宗靠在了榻背上开怀笑道:“中原确实有此例,不过却不能示之以人,人参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你派军士到白山挖参耗费了不少人力。话说……既然要送见面礼,为何没有朕的?”
唐玄宗笑语晏晏,朝着安禄山伸出了手:“拿来吧。”
安禄山慌忙在身上乱摸,田仁琬以为他又能摸出一个盒子来,谁知摸了半天,这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陛下,俺忘记带了。”
“哈哈,咳,哈哈。”李隆基笑得激起了咳嗽,伸手托着床榻扶手。“禄山是个老实人,你们不可欺之以方。”他对高力士招招手说道:“言归正传,力士,把原幽州节度使王斛斯呈送的叙功奏疏,河北采访使张利贞的考评奏疏取来。”
高力士端着托盘上前,李隆基从上面取下叙功奏疏,翻开随意念叨:“六月,禄山带本部兵马西进,跋涉近百里,攻破奚人部落,斩首三千,俘获六百。八月禄山又带本部一万人,西击契丹部落,斩首五千,俘获四百。”
李隆基的目光向下睨视,带着情绪说道:“某些人好好看看,平卢兵马使能做到什么地步,你又能做到什么地步。这里还有河北采访使张利贞的考课奏疏,安禄山有两最四善,得上上之考评。对于对于尽忠职守的功勋臣下,朕从来都不会吝惜赏赐。”
众人一听都微微动容,能得上上考评的人实在不多,整个朝廷上下,也只有大权独揽的李林甫能够得上上,这人有什么能耐,能得上上?
田仁琬暗自感叹,能得上上的人,能是老实人吗?
“安禄山听旨!”
安禄山单膝跪地叉手:“喏。”
“朕命你为平卢节度使,镇抚室韦、靺鞨,统平卢、卢龙二军,掌榆关守捉,安东都护府,屯平州、营州二州。”
“陛下请放心,禄山定不负所望,替陛下守好大唐的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