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要么掏钱要么滚蛋,老子发现跟你们这些穷酸说话真他妈费劲儿。”
书生不怒反笑:“好,五百就五百,我掏!”
他掀开竹箧的苫布,从里面掏出一个布包,放在掌心中连续打开三层,才从几块碎银子从挑出较小的一个,把其余的包好放回竹箧,伸手一甩扔给驿卒。
这驿卒抓钱的手也挺利索,凌空一抓将碎银子抄在手中。
“我这银子重半两,你给我找回来三百钱。”
“这你放心,我这就把银子给你过秤,这方面我们童叟无欺,一分钱都不会少找你的,行了,进里面儿歇歇脚,待会儿我就给你安排驿舍。”
驿卒把这碎银子里在手里掂了几掂,嘴里尖酸地说道:“这人呐就是犯贱,刚才我跟你要三百钱你不住,这五百钱的价你不照样也住进来了吗?”
书生重重地哼了一声,背着竹箧朝着草厅走去,不过他刚跨上台阶便停了下来,回头瞧见一名提着酒葫芦,腰挎横刀的落拓兵卒。
他站在门口转过身来,看了扮做兵卒的李嗣业一眼,又瞅了驿卒一眼,索性虚坐在竹箧上,很好奇这驿卒会如何应对。
李嗣业抱着酒葫芦直直地朝草厅内闯来,驿卒连忙挺着肚子挡在他面前:“呔,你怎么回事儿,怎么还硬往里闯?”
他仰面斜眼呈现醉态:“咋,这驿馆还不让我进了?”
“我问你,有官牒告身吗?”
“没有。”
“你有公文在身吗?”
李嗣业唰地一声从腰间抽出横刀来,握在手中说道:“老子这把刀就是公文!”
驿卒顿时变了脸色,对着李嗣业喊道:“你别给我来这个啊,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门口有人闹事儿!”
从草厅中扑出三四个驿卒,手中提着宽刃刀,左两人右两人隐隐呈包抄之势。
“呀喝,几个小小的驿卒,敢跟老子动刀子啦!我告诉你们,老子在战场上和突骑施人搏命的时候,你们几个还撒尿和泥玩儿呢!”
驿卒咧着嘴鄙夷道:“又是这两句儿,你们这些臭兵油子,就不能来点儿新鲜词儿么?”
“好,今天就给你整点儿新鲜的,要钱,没有!爷就只有这一条烂命,今天就跟你们在这儿对付!”
李嗣业和驿卒们僵持在当场,对方只骂咧臭兵油子,却遥遥相抗不肯近身。
驿卒头子突然笑出了声,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过百十个钱,你留着老死买棺材吧。”
驿卒们都松了一口气,收回刀退回到草厅中去,李嗣业也把刀插回到鞘中,哼了一声道:“你阿爷我且不死呢,你小子想继承我这把刀,还得等个十来年了。”
驿卒嗤哼了一声,也不与这种**子斗嘴。他常年累月在这驿站中当差,东来西往胡人汉人见了不少,就数这安西军中的**最难缠,能吓唬住的便吓唬住了,吓唬不住的都是油盐不进的狠人。
李嗣业大步流星地走进草厅,里面已经有了不少商旅,大都席地而坐,四五人围着一个粗苯儿的四足案。这些波斯、粟特胡商们畏惧地看他一眼,迅速把目光躲进头纱里,免得遭来横祸。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安西军中确实有不少败类,李嗣业这是在角色扮演,颇有七八分**的神韵。
张缘礼扮演的书生提着竹箧走进来,坐在离他不远的另一张案几前,虽是本色出演,却还有几分出戏,此刻神情郁郁,受到现实打击之后那种失落的书生姿态倒有几分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