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没有手脚,还是身体有残疾?还是病患老弱?”
“都不是,只是这些人如卑职一般疏懒懈怠,才使得……”
“既然不是身体的问题,又有何患?当初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来安西十年,与你一起为长征健儿者都已经勋官四到五转,身居将军押官之职。而你才不过是一介小小的校尉。你没有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吗?到现在你还在为自己的不努力找借口!为将者如船桨,百舸争流,当争第一!你不过才三十而立,你身上的锐气都到哪里去了!”
“大唐男儿,报效西域,当赤膊奋起,立不世功勋,如果你只是养老,又为何来安西!别人说你不行,你自己尝试过吗!人生若是虚度,能对得起生养你的父母,为何不能意气风发,搏一个功名回去!”
李嗣业当头一声猛喝,使得赵丛芳身体剧颤,惊觉抬头。曾几何时,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些话。安西军中校尉将领如过江之卿,他们这么多年匆匆地从他的身边超越,也使得他的意志逐渐消沉。他以为这是他的命运使然,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你只不过是在别人奋勇向上的时候,怯懦逃避了而已。
赵校尉满脸愧疚,低头叉手痛悔道:“多谢李将军将我喝醒!卑职蹉跎多年,今日知耻后勇。从今之后赵丛芳必为跳荡营之先锋!”
李嗣业弯下腰去,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耐心地劝说道:“鸡汤我已经给你灌……不对,是该说的话我都对你说了,能否真正知耻后勇就看你自己。我的跳荡营不养废物,六个月,我给你六个月的时间,你若是无法胜过仇栾、刘龙,本将军就要考虑把你调出跳荡团到边地任守捉使。”
“卑职定不负将军所望。”
李嗣业已经转过身去,并没有应和他的回答。
将军嘛,该高冷的时候还是要高冷的,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绝对不能出戏。
赵丛芳叉着手缓缓后退,等退到大厅门口,才转身抬头挺胸,阔步朝着军营方向而去。
仇栾、刘龙等二人一直在远处注意赵丛芳的一举一动,也猜测他是进去找李将军求情,估计结果是碰一鼻子灰仓皇逃出。但赵丛芳抬脚从土堡中走出时,整个人的精神风貌已完全不同,仿佛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两人狐疑地揪着胡须,难道说他劝服了李将军?不该会啊?根据关于李嗣业以前的传闻,能莽起胆子带五十人就敢入城做内应的人,岂是如此轻易就能被劝服的?
“走,过去探问一下。”
两人快步朝赵丛芳走过去,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把他拦住低声相问:“赵九郎,你刚刚折返回去,应该是向将军提出谏言了吧。”
赵丛芳转身看看这二人,以往他在仇栾,刘龙面前低人一等,连说话都要降低音调。如今得李将军点拨,重燃了往日锐气,依旧挺胸抬头说道:“没错,我确实是向将军谏言,不过,为今之计我改主意了。我赵丛芳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凭什么就不如你们两个!本校尉就在此处,向你二人发出挑战!我就不相信,我这个月会输,下个月会输,下下个月还会输!”他抬起两根手指指着二人的脸道:“我跳荡营三团!定要盖过你一团,二团!今天我在这儿说的话,就是立誓!
说罢他整理冠带,大踏步地朝远处走去,留下了满脸惊愕的仇栾、刘龙二人。
“怎么回事?敢这么对我们讲话,他,吃五石散了他!”
刘龙则捻着胡须抬头望向土堡大厅门洞,诧异地分析道:“赵丛芳从进去到出来总共不足一炷香的时间,李将军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不足一炷香的时间,能让一个意志消沉惯了的人,重新斗志昂扬,难道说他有……”
“嘶。”刘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未想象过能将御下之道运用到如此炉火纯情的人。
仇栾不明就里,忙问他:“怎么啦你!”
刘龙捋须缓缓开口道:“我们这位李将军,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剩下的半句话他藏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属于他自己的小算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