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来,连问两声:“校尉怎么不往前走了?”
李嗣业睁开眼睛笑而不语,赶着牛车继续前行,在院门前停下。他转身跳下车辕,视线中院子门是开着的,却没有见到那玲珑活泼的身影,也没有听见郎朗的书生。
他独自进入了院子中,左右环视,院中桑木的比四年前高了许多,叶子嫩绿浓厚,好像一把能够抓出水来。房子虽然显得陈旧,但和他离开时没什么变化。
只是李枚儿到什么地方去了?高适和张小敬不在,闻染那丫头不是说要常常过来照顾她吗?还有他雇的那两个老妈子又跑到了什么地方。
燕小四牵着马在外面,看着院子中神情恍惚的李嗣业,不知道该不进去。
李嗣业突然看到了马厩,曾经属于寿王的青骓马就拴在里面,他将手伸进去抚摸着马脸,颇为动情地问道:“老伙计,还能认识我吗?”
青骓伸出舌来舔舐着他的手,硕大的眼睛中透着温顺,随后闭上眼睛,任由李嗣业抚摸它身上的马鬃。
门外响起女孩儿清脆如黄鹂般的声音:“客为何站在我家门外不入呢?”
李嗣业骤然松开青骓,快步走到院子中央,看到站在门外的两名少女,闻染身着鹅黄色齐胸襦裙,发髻高高挽起以铜钗横插,手中提着篮子。枚儿身着一袭淡粉色纱裙,头顶上束着双丫,双手抬起以作揖的手势询问燕小四。
李嗣业不禁鼻子一酸,怀慰地笑着自言自语道:“这丫头跟着高适学诗文,终究还是懂礼了。”
燕小四面色羞赧,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从小在乡里长大,后来在安西当兵,还从未见过打扮得如此精致又如此明媚的小娘子,这也许就是长安人和他这个穷乡下小子的差别吧。
李嗣业出声叫道:“枚儿!”
李枚儿转过身,低垂着的眼眸霎时间充满了流光溢彩,甜甜地笑着朝李嗣业跑过来。
李嗣业以为她会欢喜地扑到自己怀里,然后大声说:“阿兄枚儿想死你了,你走了四年都不回家。”
谁知李枚儿跑到他面前,硬生生刹住了脚步,眨着眼睛似乎在回想什么,随后她恍然地哦了一声,低腰纤巧地叉着小手,盈盈拜道:“小妹李枚儿拜见兄长,今闻兄长从安西归来,枚儿喜不自胜。惜不能到城门外亲迎阿兄,枚儿思想之下,分外愧疚,还请阿兄见谅。”
李嗣业愕然抬头想了想,然后低头问她:“这都是高先生所教?”
李枚儿再次蹲礼:“正是。”
“不错,不错。”李嗣业捋着下巴上的短须说道:“枚儿知书达理,让为兄甚为欣慰。不过……”
闻染站在一旁看这对兄妹倒酸文,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阿兄,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是兄妹,一家人何必去遵循什么虚礼,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繁文缛节是用来接待外人的。”
“兄长此言差矣,诗书礼教,无有高低贵贱,亲疏远近之分。哦……,哈哈,呵呵。”李枚儿掩着嘴巴笑了起来,她实在是接不下去了。
闻染主动上前来,朝李嗣业行了一礼,话语中却隐隐带着软刺:“李大哥前往安西任职四年,如今可功成名就,讨了个中郎将回来?或是讨了个什么将军?”
李嗣业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仕途哪有这么顺利,你李大哥我,现在还不过是个校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