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李嗣业莫名其妙,指着自己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就该下无间地狱了?你们从哪儿看出来我比你们有前途?”
……
盖嘉运率领中军刚进入顿多城,贺莫干达就急匆匆地进去拜见。他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几万人待在这拨换河前的草场上,每天都要吃掉一大群羊。顿多城附近丘陵起伏,实在是算不上水草丰美的好牧场,真正的好牧场在碎叶镇那边儿,如今被吐火仙可汗的人占在手中。
盖嘉运将旌节设立在顿多的城楼上,作为他的临时行辕,又将突骑施、石国,拔汉那等中亚诸国的首脑召了进来。
贺莫急不可耐地向盖中丞表述了自己现在的困境,希望盖嘉运尽快起大军出发。
盖嘉运手执马鞭,一只脚踩在青石案上说道:“诸位,兵贵神速,今日编阵休整,明日在河边设台祭祀神灵,祭我旌旗。以突骑施贺莫部为先导,我安西军为中军,休循州拔汉那阿悉烂达可汗所部、大宛都督(石国)莫贺咄吐屯所部、南谧州刺史(米国)默啜所部为后军,兵发碎叶城!”
盖嘉运每叫到一个人的名字,对方便躬身抱胸行礼,等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所有人都用叉手礼道:“惟中丞命是从!”
他高抬下巴倨傲地点了点头,心中油然而生豪气,用那句话说就是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他此刻就是西域的最高主宰者,再无人能够盖过他的权势。
“各位下去之后,迅速整顿各部编以阵型,明日祭天之后,便拔营而起,谁若是误了我的时辰,别怪盖某以其血祭旗!”
众人心中一凛,同时叉手应道:“喏!”
这些西域协军首领退去之后,帐内便只剩下盖嘉运和夫蒙灵察,他抚着夫蒙的肩膀请他坐到石案对面的羊毡上,宽厚地说道:“今日带中军进城,观顿多城外诸营井然有序,碛西各部驻扎也颇有章法,这全赖你居中调度之功。”
夫蒙灵察低头叉手说道:“中丞过奖了。”
“你下去之后,差人在拨换河畔搭建祭台,布置祭祀仪式,整顿仪仗,我派副使杨希烈协助于你。”
“喏。”
盖家运又说了几句抚慰夫蒙灵察的话,才遣他下去。
夫蒙灵察从城楼中出来,感觉心中热气腾腾,仿佛有使不完的心气儿。在安西众多将领中,他并不是最出挑的,也许是为人忠厚谨慎,更或许这张略显酡红的忠义脸,使得盖嘉运对他青眼有加。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缘对上了,一切便显得那么顺理成章了。
他能预感到,经过这一场战事之后,他的仕途将开始正式起飞。
盖嘉运此刻同样意满志得,心中感激命运之神的垂青。他刚成为碛西节度使,经略安西,北庭两镇,老对手苏禄就嗝屁了,引发了突骑施黑黄两部争斗。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苏禄一死,整个西域还有谁是他的对手?吐火仙可汗?都摩支?还有来向他求援的贺莫达干?这些人统统不配放在他的眼中,这场战争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王者对青铜。
祭天誓师仪式在第二日辰时进行,实际上拂晓时分,拨换河沿岸就已经开始拆卸营帐了,等到祭祀结束,大军便可直接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