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兵还是百姓!是兵就要服从军令!没听见钲响了吗!”
兵卒们慌乱地点了点头,跑着返回土坯房,手忙脚乱地披挂了甲胄,提着横刀跑了出去。
程吉昌也披上了甲,却蹲在土坯房的门槛上观望。小四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打小报告:“元涛旅帅已经披甲,往校场上去了。”
“这个元涛!嘿,他就是一条忠犬。”程吉昌嚼着牙根说道。
“屁,我看他就是个首鼠两端的小人,表面上故作清高,实际上是拍新任校尉的马屁呢,他跟那些靠埋没弟兄们升官的将帅节度使有什么区别?”
小四恨恨地骂了两句,低头对程吉昌说道:“他去,我们不去,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清高!”
“不,要去!出头的椽子先烂。这新来的李校尉,我们摸不清他的路数,不要硬顶着干,走!”
程吉昌下了决定,双脚从门槛上弹起,快步朝校场上走去。
小四紧追在他身后,还在犹疑地问:“六哥,我们真要去?昨天我麾下有三个兄弟出去喝花酒,现在还未回来。”
“管他们作甚!”
两旅人马聚集在了操场上,兵卒们很习惯地寻找自家旅帅程吉昌和元涛的身影,在他们身后结成队列,十人为一什,什长站在排头,五什为一队,队正站在什长前面,两队为一旅,旅率站在队正面前。李嗣业看见的便是一个呈锥状的队形,军官永远站在锥形的尖端。
程吉昌颇有深意扭头盯了元涛一眼,元涛却似无所觉,抬头目视前方的空气。
藤牧和田珍很尴尬地站在空处,李嗣业只是嘴角带笑,却不以为意。这是他们必然要经历的过程,能把一群陌生人变成共生死的袍泽,这才是成就将领的必修课。
李嗣业站在格斗擂台上,他从葱岭带来的亲兵队各站在值房的两侧,铁甲鲜亮,双手拄刀,面容严肃,冷得像铁面。
他们才是李嗣业的脸面,折射他掌兵能力的镜子。
“藤牧,田珍,你们两人入队列。”
两人叉手道了个喏,来到队列中,坦然地站在了程吉昌和元涛的前面。田珍还态度激恼地对程吉昌低声喝了一声:“往后退退!”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挤到了前面,程吉昌更为恼火,挺着细鳞甲的袍肚去撞田珍,不料田珍有真手段,落地生根岿然不动,反而一撅屁股把程吉昌拱后退了几步,撞到身后的队正小四身上,小四又退撞了身后的什长,也幸亏什长稳住了身形,不然真就形成了多米诺骨牌效应。
“肃静!”
李嗣业喊了一声,目光严峻地看了众军士一眼,问道:“是否有缺勤未至者?”
程吉昌回头侧目,小四硬着头皮上前叉手禀道:“我队有三人夜出未归。”
李嗣业点了点头,却没有大发雷霆,负手说道:“今日召集你们列队,是为了宣布几条规令。第一,今后任何切磋武艺的行为,都要到我脚下的这个擂台来。擂台之外是斗殴,要重责。擂台之内是切磋,不但不罚,还要奖赏胜者。”
“第二,斗殴聚赌、夜宿青楼、征召迟到者、怠慢军令、都要严惩关禁闭。”他伸手往城墙根儿一指:“那里就是禁闭室,斗殴聚赌七日,夜宿青楼七日,征召迟到者七日,怠慢军令十日,蓄意闹事者,十五日!”
军卒们朝五个已建成的木头房子望去,瞧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限制活动而已,比及伤筋动骨的军棍又如何?对于他们这些皮糙肉厚的汉子来说,三五十棍不过是挠痒痒,抗不过百棍便不是硬汉。
简简单单地关个七天,十天,岂能将他们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