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记扫腿,这一脚踢得非常高,扫中对方的脸颊使其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在专业搏击比赛中,扫腿通常是不敢踢这么高的,第一重心不稳,第二动作幅度大,给对方缓冲的时间也长,灵活的对手不会给你踢中的机会,反而会让对方找到反击机会。
但是李业的心中毫无压力,因为这是一帮门外汉,怎么舒服怎么来。
经过一轮对战,站立的人只剩两个,穿着圆领葛衣袍弓起身体,黄脸涨红,把胆怯写在了脸上。
“好!”
旁边街上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李业扭头望去,只见一个被绑缚的胡人骑在马上,前后各有三骑身披细鳞扎甲的武夫押送。
这胡人脸盘圆胖,眼睛眯做三角,梳着汉式发髻,唇角处胡须浓密乌黑弯曲下垂,下颌上的短髯用红丝线扎出三段辫子。
“这郎君踢打的手段真是漂亮,比我们突厥人的摔跤都好看,哈哈。”
胡人胖脸笑起来很是讨喜,小嘴小眼聚成了包子。那绿豆大的眼中瞳孔聚焦收缩,看似嬉笑却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心情。
几名武士押着那胡人在都亭驿外下马,驿站院落前的空地上停着十几辆牛车,还有一些装运的货物。胡人下马后,挣扎着身上的麻绳,还不忘把猎奇的目光投向李业。
两名细鳞甲武士似乎与胡人关系深厚,笑着与他提醒说:“安将军,你可心真大,明天进宫,就要被杀头了,咋还能对一个当街耍把式的感兴趣?”
安将军毫不在意地笑道:“我若是被朝廷处斩,就算是愁苦也无济于事。我若是能逢凶化吉,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没有兴趣。刚才卖艺的打那两下子很不普通,虽然简单粗暴,却是很实用,没有半点儿的花巧儿。”
李业兀自发呆,他总算是找准了自己的身份,因为身后放着两把石锁,一个石担,都是用来炫耀肌肉举重的器械,瞧这架势,顶多就是个杂耍买大力丸儿的。
他迷茫地回头看了胡人一眼,目光被更新奇的东西吸引了过去。眼前这条石砖铺就的朱雀街,被笔直的坊墙圈成了一道通衢大道,直往尽头的皇城。他转身朝南遥望,远处是庄重气派的明德门城楼。
他双眼中充满流光,左右转着圈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掀起的波澜堪比惊涛骇浪。坊门上的铜铃,都亭驿的楼阁飞檐,朱雀街奔行的马车,一个个穿着圆领袍戴着幞头的男人,一群穿着襦裙留着高髻的女人,熙熙行人游走来往不息,如同敦煌中繁华盛景的壁画酝酿成真,这一切在他的面前如此清晰。
这不是什么3D复原图,这是真真正正的长安城,那个让人魂牵梦绕三千年的帝都长安城,这些人都是大唐长安人。
他猛然低下头,看见了自己身上的麻色葛衣,抬头摸到了头上的幞头巾,原来自己也是大唐长安人中的一员,他的嘴角挤出苦笑,这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一记勾拳能把自己打到一千多年前的长安?
站在他面前握紧拳头虎视眈眈的两个家伙,一看势头不对,连同伴都不顾,相互扶持着往远处跑去。
李业松懈下来,收起自由搏击的握拳姿势,只感觉身后有人拽他的裤子,扭头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站在身后,眼波湿润欣喜地喊他:“阿兄。”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难处置信,他没有得到身体原主的任何记忆。
小姑娘也许也看到哥哥眸子里的波光带着的生疏和陌生,畏怯地倒退了两步。
远处急匆匆跑来几人,是金吾卫的巡丁和坊间武铺的不良人。闹事的混子们支撑着从地上趴起,连忙四散奔逃。李业也预感到危机,但他的家当和小姑娘还在这儿,怕是躲不掉了。
转眼间几人已经来到他面前,穿着青黑布背甲的金吾卫兵丁,手中按着刀柄,指着他说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夫,但敢在街上行凶滋事!给我拿下,带回去鞭笞!”
李业没敢轻举妄动,听口气他们就是长安的差人了。他只能任由对方把麻绳套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