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的东西。
好像是这种淡漠的冰寒,冻僵了营地里所有的床几,青色花草,似乎还有肉眼看不到的白霜,正在这些物体的表面上蔓延着,一直远远的蔓延出去,直至将整座营地都笼罩起来,让寒变成冻,冻意直刺上天,袭向遥远西边在那些洁白无暇的雪峰顶上的那几朵灰灰乌云。
云朵受了寒意,就好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猫咪,整个身子顿时急忙的缩小起来,打着寒栗然后全身的毛毕立,颜色渐深,不得已的把从大山身上吸取过来的湿意挤出来。
湿意凝为冰晶,冰晶下坠化为雨,缓缓从天上坠落。灰沉沉的营地,灰沉沉的北京,灰沉沉的所有已经醒来的人群,眼向着天上的那朵云望去,这才知道,初夏的第一场雨终于落了下来,雨季已经即将到来。
衣着破烂,头上满是灰尘,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点打的湿漉漉的两个人影又映入了蹲在门口的两人的眼睑中。
从黎明前的黑暗,到朝阳跃出大地,再到湿润的晨光被乌云遮住,淅淅沥沥的夏雨像是柳树的飘絮一般落了下来,在这样的时光之中,实在是人生最无聊的时间。
远处走来的这两个年轻人,互相搀扶着,一步步的往营地这边走来,他们已经忘记了热赫曼曾经说过的话,也忘了已经长眠于雪山深处的艾则孜,雨水在他们身上的衣服上悄悄的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花瓣,就像是今早的天气一般,时大时小,时而爆裂,时而如同冰山一般的安静。
一抹不怎么健康的苍白在李青羊的脸颊上久久盘亘,不肯散去,他的眼神空蒙,不,应该说是十分空洞,略显瘦削的脸颊,配上此时他的神色和眼神,显得格外的冷漠。
“咱们回来了。”低低的声音响起。
门口的两个守门人终于在一个寂寥的雨天又多了一点谈资,猜猜看那两个年轻人来自山外的哪个地方,到了山里的哪个地方,采到了什么,这一路是怎么下山的,跟刚才满身是血的那个进来的年轻人认不认识,是不是在山上分赃不均的火拼,谁是胜者,谁是失败者。
和田县城一处不知名的小别墅里,一个中年人的手按在一个铜盆里面静静地泡着,一块洁白的用新疆的长绒棉织成的手巾已经被人放到了旁边,甚至桌子上也已经准备好了一杯泡好的普洱。
这里夏雨也在静飘飘的落下,越来越冷,越来越寒,中年人伸出手甩了甩,然后拿毛巾擦了擦手,走到窗边,拉开窗子看了看外面越来越浓的乌云,和越来越厚重的雨线,轻声道:“雨季又来了。”
而在这时,和田的另一边,一个老头的头辫,正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变成了这样那样的花样,小女孩听到外面的雨声,叹了口气,冲身边的中年人道:“最讨厌这里的下雨天,黏糊糊的,还没个完。”
中年人笑了笑,伸出手去接屋外的雨水,冲屋里的女孩儿笑道:“旱了大半年,人也累了大半天,也该下场雨歇歇。”
小女孩皱了皱鼻子,犹豫了一下,怯怯的道:“那位什么不下场雪。”
中年人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有意思的笑话,笑的很开心。
白茫茫一场大雪,便将这世上的所有一切全掩盖了,而一场大雨不仅能让人歇上一段时间,还能让人把等到旱季时忙的时候可能遇到的障碍扫的干干净净,而且还会把留下的痕迹冲刷的干干净净。雪盖住了,化得时候还会露出来,可雨一冲,进了河里,便不会有一点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