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保儿把水袋里的水尽数浇在了赵父脸上,神色有些急切,指了指地上死去的衙役:“你不能睡,睡着了,那邪物便会趁机勾了你的魂儿去,到时候,你就和他们一样了!”
赵父嘶吼一声,提刀在自己手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出来,剧痛感让头脑清醒了些:“这东西何时才能散去?”
陈保儿摇头:“或许是天亮,可你是等不到天亮的……”
未等陈保儿说完,赵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切的打断道:“我等不到天亮,你便能等得?”
陈保儿从地上死去的衙役身上解下了腰带,给赵父缠住了伤口,低声道:“我从未说过我会死在这里,当然,除非你硬要杀掉我!”
赵父身子微微抖了抖,发出一声轻蔑的笑来:“你算个什么东西,若不能拿你请功,杀你某家都怕脏了手里的刀。”
陈保儿疑惑道:“我身上的功劳,对你如此重要么?”
赵父张张嘴,最后只意味不明的涩声嚷了一句:“我大字不识一斗,也只有求些功劳,才能重新活的像个人。”
陈保儿却并未听出,赵父这些话里,到底包含了多少东西,他自然也是没心思去问的,他只知道,倘若赵父死了,在这样的世道里,孤儿寡母,赵西双那个小姑娘,以后的日子只怕会很难过,陈保儿不想如此。
赵父蜷起了手,似乎十分厌恶去欠下陈保儿这些可怜的人情:“你只管走吧,我的生死,只看老天了!”
陈保儿摇摇头:“我没说过我要走,你不必觉得欠我人情,也不必觉得我是在讨好你从而让你大发善心做一回好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那是和尚的道理,不是我的道理!帮你并不是说我便不讨厌你,只是顺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你的生死,我其实是不关心的。”
赵父这次是真的露出了些许笑意,说话也轻松了许多:“如此甚好!我只是奇怪所有人都死了,为何偏偏你好端端的!”
陈保儿也附和道:“我也奇怪,当初连阿爷都死了,唯独我一人好端端的,这不符合常理,还有就是,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一只成了精的畜生,应该是伤不到我阿爷的,所以我想留下来,弄清楚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儿!”
赵父冷哼:“愚蠢,连你阿爷都死了,你比你阿爷还要厉害么?依我讲,莫去管它,好好活着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
陈保儿笑道:“弄清楚了,我也就不必每日活在恐惧之中了!如若真的明明白白的死了,无非是找阿爷做个伴,有他疼我,到了阴曹地府日子也是快活的!还有,除了等天亮,让这煞气散去的法子或许还有一些!”
赵父猛的转过头:“快讲!若有需要某家出手的地方,今夜我便心甘情愿给你当一回差役!”
陈保儿拿脚踢了踢地上的余烬,道:“你看,火灭了,屋里的黄雾很快就浓重了起来,所以,火是可以散去煞气的!如若没有下雨,把这个村子烧了,煞气也就散了,可是偏偏下了大雨,我本来是想着在屋里点一夜火,等到天亮的,可这屋子里仅有的一张木床和几张凳子已经早早的被劈了当柴烧了,而外面的柴房我刚才看了一眼,也是漏了雨的,事到如今,要么你去把房梁上的椽子拆下来,要么,你随我到别处院子里去看看,这里已经呆不得了!”
赵父闷闷的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与其如此,我还不如直接硬冲出去!反正横竖都躲不掉!”
陈保儿摸摸鼻子,指了指头上:“你若能让老天爷接连打几声响雷,这煞气自然就散的一干二净了,雷火不止可净化一切煞气,兴许连那成了精的畜生,也得死在这里!”
赵父横过头,提刀推开了门:“老子还是去劈木头靠谱!倘若遇到那成了精的畜生,某家一刀劈死便是,若劈不死,你也休要再管我,听我的,好好逃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