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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黄洞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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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清晨,微风细雨,在一妻两妾和可爱女儿关切的目光注视下,李煦头戴斗笠,身穿半身甲,脚蹬清亮靴,腰悬山奚王佩刀,手提倚天剑,喝一声出发,就领着赵无忧、张龙和八个皂衣精壮爪牙混入向西去的滚滚人流中。

    那一天韶州百姓扶老携幼冒雨欢送出征的子弟兵,虽然李煦一再保证征用的四百韶州土壮只充作后勤兵,绝不让他们上战场,但这场雨中送别还是演变成了一场生死离别。

    泪雨磅礴,哭声震天,爷娘扯着儿子,兄弟挽着兄弟,妻子抱着丈夫,孩子拖着爹爹,催人泪下,感人至深。

    城西北五里亭,刺史康侃领州县两衙官吏立于细雨中,来向出征将士敬酒。虽是盛夏,天气还是有些冷,被雨淋湿的官袍贴在身上也极不舒服,所以来送行的官员个个都没什么好脸色。

    康侃光着头,浑身淋的透湿,在他身后二十名胡人骑士此刻弃了马,穿着蓑衣,带着斗笠,背着干粮,一手持枪,一手扶刀,背上都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一副要远行的装扮。

    康侃拍着李煦的肩说:“我知道你虽然是个支军使,可这伙人都听你的,你就他们的统帅嘛,多余的嘛我不多说了,虽然我老康是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家伙,可是还是要跟你说,能带回来的都带回来,都是个大活人,都是父母的儿子,兄弟的兄弟,妻子的丈夫,孩子他爹,少了谁这家都过不安生。”

    李煦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康侃又指着身后列成两行的二十个胡兵:“这些都是我的结义弟兄,跟着我十几年了,经历战阵无数,能活到今天都是人精,虽然我知道南方不兴咱们那一套,不过也绝不会是孬种,你都带上,或许就用的着呢。”

    李煦刚要推辞,康侃把手一挥:“人家行李都准备好了,你不要,就是驳他们的面子,你要有命回来,你看看他们不跟你东刀子。”

    李煦不忍再说什么了,康侃叫过来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壮汉,拍着坚实如铁的胳膊说:“巴突,我的好兄弟,他们的头,有事吩咐他便是。”

    那壮汉朝李煦砸胸致敬,牛眼一翻,狠辣之气写在脸上。

    临别之际,康侃有些感伤地说:“去吧,尽量都活着回来。”

    雨越下越大,生死离别的场景不见了,道路两边的百姓手拉着手,扶老携幼,泪眼相送,虽然无声,李煦的心里却忽然沉重起来,望着曲曲折折西行的长队,他心里在想:我们为什么要打仗呢,连康秃子都一脸的感伤,可见打仗真不是什么好事啊。

    可是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激励自己的理由,这仗可不是自己想打的,是黄昌泻占了连州,仗是他挑起来,要想不打仗只要把像他这样喜欢打仗的彻底打倒打垮打服打死。

    这么一想,李煦的心底生出一丝豪迈来,雨中行进的步伐也轻快了起来。

    韶州到连州五百里,山路险峻,因为下雨,山道常被冲毁,行军异常艰难,对于不习惯南方湿冷天气的巴突等人来说尤其是场灾难,这帮北国的杀星,还没到战场就已经折损了三人,两人失足跌落山崖摔死,一人被毒蛇咬死。另有两人摔伤,巴突本人脸上也被石锋划了一道五寸长的伤口,因为被雨水淋着,伤口惨白,有化脓的危险,李煦叫军医给他缝合,巴突推开军医的手,升了一堆火,将匕首在火上烧的通红,自己按在了伤口上。

    一股青烟散去,巴突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可怕的疤痕,这让本来就面目狰狞的室韦人俨然如天降杀神。室韦人据说是后世蒙古人的祖先,是北方草原上和大唐关系最亲密的游牧民族之一,因为势力弱小常受契丹、回鹘,甚至山奚人的欺辱,他们中的许多人加入大唐边镇军队,成为克制草原盗贼的猎手。

    五百里山路足足走了半个月时间,到达连州城下的那一天,天气突然放晴,清早时还凉风习习,十分怡人,正午没到就热的像在洗桑拿浴,韶州兵习惯了这种天气,倒觉得无所谓。李煦有些受不了,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坐在一株榕树下吃瓜乘凉。海盗们也忍受不了这湿热,纷纷脱的精光泡在一条小溪里。

    巴突等十七人仍旧穿着厚重的皮袄,坐在树荫下,用小刀削制竹签,这是农婆八教他们的,农婆八起初对这帮夏天穿皮袄的家伙很敌视,一路上跟巴突一伙没少起冲突,单挑时,巴突一伙胜多败少,群殴时农婆八常占上风。

    这五百里路打下来,两伙人不打了,成了朋友,虽然还谈不上个好字。

    挖陷阱,设竹签,农婆八一到连州城下就忙活来了,驰援连州的大军还没到城下,城已经破了,如今是攻是退却没个眉目,驰援的大军来自岭南、湖南和桂管,没有一个统帅,甚至各道内部也是各自为政。譬如岭南驰援的军队就有韶州清海军,封州靖江军,端州土军,韶州最高军事长官名义上是黄龙跃,只是一个团校尉。

    靖江军兵马最壮,统领就是靖江军兵马使,这支由归义的蛮人改编的官军,显然并不怎么受待见,不要说韶州兵不愿归其节制,就是端州土军也不愿听从其号令,端州土军只有三百人,由司马胡路统御,胡路一直在洛阳做散官,授端州司马不足两个月,闻听连州被黄洞蛮围困,勃然大怒,主动请缨募兵救援,刺史求之不得。拨了他一百土兵,又让他募了两百人,打发老头救援连州来了。

    三军无帅,各自为政,屯与连州城下只能自保。此外湖南赶来救援的两千兵马也分为三股,互补统领,至于桂管倒是号令统一,不过就是人少了点,说是一个营,实际只有五百人不到,又被黄昌泻设下的伏兵阻滞,距离连州城尚有七十余里。

    一千兵去攻打三千五百人坚守的城池,显然是不明智的。先安下营寨,等候上峰命令,也只能如此了。关于如何安营扎寨,李煦所有的经验都是来自黑面军,换句话说就是做流寇时积累下的经验,这对于在正规军待过的巴突眼里简直就是儿戏,很有些瞧不上眼。

    只是他此番来只是侍卫中军,并非前沿杀敌,况且南方不比草原大漠,有些东西死搬硬套只怕也行不通,出于这些考虑,巴突对李煦、黄龙跃等人的折腾也就闭口不说什么了。

    削竹签这种活本来是不必他亲手做的,只因无聊,就顺便削两根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李煦啃了一只青皮瓜,忽觉得肚子胀,钻到一丛草窠里正方便,蓦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锣响,一个爬在树上预警放哨的韶州兵敲锣大呼:“蛮子来啦,蛮子来啦。”

    一支羽箭急如流星,噗地一声贯穿了他的咽喉,尸体由树上摔下,手中的铜锣摔在地上,咣当一声响。

    恰如发出了进攻的号角,骤然之间林中羽箭疾飞如飞蝗,惊恐四窜的韶州兵成片成片地倒了下去,泡在山溪里消暑的黑面、敢战两旅的海盗们也成批枉死,血水瞬间把清澈的小溪染成了血红、酱红。

    巴突到底是沙场老将,闻听锣响,伏地不起,箭雨流射中,他和他的十六个兄弟却是毫发无伤。

    箭雨一停,数百名黄洞蛮兵,从西北两个方向围了过来,玄衣镶之以白边,彩巾裹头,青绑腿,麻布鞋,腰挂薄刃刀,手持四角弓,斜背竹箭壶,壶中青石镞。

    箭雨过后,大军压上,李煦看的心惊,悄悄擦了屁股,系上裤子,沿着草丛往后方疾奔,一边跑一边挥手招呼趴在地上的巴突,巴突会意,领着一帮弟兄,连滚带爬窜入草窠,借着密林掩护,跟着李煦狼狈窜逃了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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