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西路撤下来,寒星弩的威力太大,老臣担心会伤到自己人。”
姜百川怒道:“卿家何出此言,我虽年轻,但也知道万事不能瞻前顾后的道理,特别是在两军交锋的时候。只有舍去才能得到,我若能得到整个太白峰,死去几名朱雀营的修士又算什么。”
上官落雨脸色苍白,心中发寒,这位皇子号称是姜家最具潜力的修士,但是手很心黑,自己日后要小心。他目光无力的望向东海钓叟,想要让他帮着自己谏言,毕竟朱雀营尚有两百多名修士还在奋战。
东海钓叟也被姜百川的言论吓到了,赶紧说道:“老臣也认为此事不可操之过急。第一,我们尚不知道天穹派还留有什么手段,如果贸然出手,就算能够将中路的防御尽数拿下,对方还有巡山法阵,现在神火炮无法使用,想要完全用人来撕裂法阵,无异于火中取栗。第二,寒星弩的数量有限,每位修士不过配了十发,最好能留在一击致命的时候使用。”
姜百川面沉似水,冷冷说道:“你们两个太过保守,浑然没有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气魄,这让我失望之极。罢了,这仗你们看着打吧,我回去了。”说罢他竟然甩手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中。
东海钓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惊得说不出话来。两人做了一个一致的决定,鸣金收兵。
……
西天那道残阳似血,仿佛老天睁着一只血红的眼睛在睥睨着世人,嘲笑他们的荒唐和痴傻。三十里长的狭长地带到处都是人族的残肢断臂,暗红色的脏器更是随处可见。被烧焦的血肉,散发这令人作呕的气味,天地之间变得臭不可闻。这是一种彻底的死亡气息,就连食腐的乌鸦也被这凄厉的景象所震慑,不敢上前徘徊。
夜色渐渐转浓,一道闪电划过苍穹,瞬间将山谷照的亮如白昼。雨帘从天而落,荡涤着充满血腥的丘陵和树木。苍天想用雨水浇熄暗夜中释放的幽冥之火,冲淡山丘上的死亡气息。凛冽的西风穿过丘陵,穿过树木,穿过焦黑的尸体,穿过森森地白骨,一阵呜咽从风中传来,也不知是风的声音,还是原本就有人哭泣。
这场战斗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修士也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仙,虽然他们总爱给自己的境界上加上一个仙字,虽然他们的寿元看似无限,可也不过是一个长寿的人而已。和真正天地之道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如果只比寿命的话,一棵树,一株梅,一张木椅,一通石碑,哪个不比修士的存在的时间长,难道它们就能够称得上仙吗?仙只不过是天下生灵追逐天道时表现的自卑表现罢了。认为成仙便是天地之间的主宰,便能站在苍穹之上俯瞰世间一切,而实际上即便没有天劫,这些所谓的天仙之人也会死在相互的仇恨之中,这便是造物之神在创造物种之时,植入他们的血脉的东西。
太白峰,望月台前。
几百名修士默默地聚在一起,唱起了为死去修士哀悼的挽歌。谷思勤站在一块大石之上,头发披散,目光悲伤,手中持一柄霜雪般的长剑,轻轻挥舞,仿佛在斩断死去亡灵和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人群中有人开始悲伤的哭泣,这无关乎是否坚强,只是人性使然罢了。
陈云生默默低下头颅,悲伤如同流水一般随着夜色沁入他的皮肤,直抵内心,这种伤痛亦如在白水河畔凭吊双亲的悲怆,又如那天逃出凌云峰的仓惶。江雪芹离他不远,女子如墨的黑发随风轻扬,她轻启朱唇,凄美的歌声更撩起陈云生内心的悲意,他一遍遍地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可天地之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
夜色中,我送别你,
啸天的子民。
清冷的星光带走了你的生气,
灼热的野火燃尽了你的躯壳。
奔流的长河洗去了你的灵魂,
如刀的风霜带磨灭了我对你的记忆。
也许有一日我会在冥河畔与你相见,
我会带去一壶浊酒,
请你带上那朵簪花。
无尽的星路,
永恒的轮回,
请一路珍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