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来了,久别后重逢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远远的,月儿就见一匹白马向孤山方向飞驰而来,绛红色的袍子溶入积雪未去的天地间如一片绚烂的彤云,或是梅树上飘摇翻舞的一抹心香翻卷盈空。那熟悉的身影由远而近,渐渐的在月儿的视线中清晰随即又模糊。
“云哥哥~~”月儿想纵声大喊,像昔日在大战过后萧条的战场上两个无忧无虑的小伙伴一样,她紧紧牵了云哥哥的衣带,紧得仿佛要将那衣带扯落般,步步紧跟在云哥哥的身后。
他们站在山坡看长河落日,坐在小河边数静夜繁星万点。生命中那段最颠簸朴素的时光,反是她最留恋的。
如今看来,玉盘珍馐、金樽万钱算什么,金谷豪园又何值一提。大宋的皇宫“行在”也罢,金国上京的宫殿也好,似乎都不及当时岳家军破皮帐里拥挤在岳云哥哥身边相互搂了取暖共眠的日子。
月儿的视线模糊,哽咽的咽了泪,又慌忙用衫袖去轻拭夺眶欲出的泪。她不能让云哥哥看到她有半点的欠缺,她自信这回足以同巩玉蝉姐姐去媲美。女人的容貌果然重要吗?月儿也难说服自己。
岳云纵身潇洒从马背跃下,拴了马缰在一株横斜的梅树枝桠上。
迎了孤山遍山扑簌飘红的梅树,岳云微提了米白色的长衫前襟上山,走向那座孤寂的宅院,举手正欲扣响门环,梅林里发出一声女人惊叫:“救命~~”
片刻的沉吟,岳云疾步握剑冲上山,四下张望。
半山腰,昔日着名隐士林和靖归隐孤山“梅妻鹤子”的孤冢旁,文人墨客偏爱的“放鹤亭”。
亭内,一女子背对他斜倒在亭中的青砖地上,撑了地缓缓的直起腰,如一只曲颈啄毛,又忽然直挺起高傲的头的天鹅。
一袭白纱古韵长裙拖曳六幅湘江水般平洒一地,披在身上的紫红色貂领蜀锦披风在日光下泛了雪地般莹亮的光泽。女子不再喊救命,也没有呻吟,却是寂静无声。
岳云不便靠近,紧张的问:“姑娘,是姑娘在喊救命?”
“哎呦,奴家的腿,腿被蛇咬了,小官人扶奴家起来。”娇滴滴的声音并未回头,岳云进退两难。
几步才靠近亭子,岳云忽然立住步,向四下望望笑了说:“天寒地冻,还会有蛇不成?”
岳云转身要下山,月儿忽然娇嗔的喊了声:“云哥哥~~急了回岳元帅跟前讨‘笋爆肉’不成?”
岳云忽然停住步,脸上洋溢出兴奋的神采,头也不回惊喜的叫了声:“月儿!”
猛然转身跑向月儿。
地上的月儿缓缓回过头,斜着脸对岳云莞尔一笑。
月儿自信她的笑意是对了菱花镜千百遍找出的最妩媚又不失端庄,妖娆又不浮浪的笑。柔福姐姐在金邦就是如此教她,柔福姐姐说,天下没有几位英雄不为美人一笑而折腰。怕这美人的威力远比沙场万夫不当之勇的将军要更破敌于无形,若非如此,吴越争霸时,范蠡大夫何以送了西施给吴王夫差?妲己又何以令纣王误国。
岳云却是被月儿的容貌惊呆了,立在亭子外的梅树旁痴痴的望着她,仿佛素昧平生一般。
月儿笑了,整整散了一地的层层纱裙,向岳云哥哥嗔怪的说:“怎么分手不过一年多,都不肯拉月儿弟弟起身了。当年是谁挨了板子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唱‘哎呦’调,又是谁为那个小冤家上药洗衫子?”
月儿嘟起嘴,眼睫毛翻翘,一双乌亮的眸子嗔怒时都含了几分笑意,惹人爱怜。
岳云脸上表情舒缓开,大方的过来说:“士别三日,刮目相待。如今月儿简直美若天仙的令人不敢认了。”
月儿的手轻搭在岳云的手上,岳云一使力,月儿就势起身,却顺势跌进岳云怀里,撒娇般说:“云哥哥,你从不来看月儿,是忘记了月儿吗?”
岳云先是有些惊慌,毕竟投怀送抱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调皮的小兄弟月儿,而是出落得豆蔻梢头二月初般的标致美人。
“月儿,”岳云试图推开她,但月儿却搂了他贴紧说:“云哥哥,带月儿走吧,月儿想回岳家军去。”
岳云忽然间无奈,想想当年玉娘姐姐接走月儿,想想当年同床共枕抵足而眠两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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