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前半生已然如此,他的后半生又将如何?
他如今做的事真的算是完成了父亲的遗愿?
真的算是在报效朝廷吗?
他说不清楚,他甚至时常感到前途迷茫,不知所做的事,到底是正义还是邪恶。
他时常安慰自己,这世间或许并没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
他做的事,只是因为职责所在。
所以更多的时候,他选择冷血地活着。
掩藏自己内心的思想,变成一个只知道听从命令的人。
而时间久了,他竟将这样的生活养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了冷漠寡言、按部就班。
甚至在难得回一次家的时候,他都不能变回那个真正的自己!
他忽然发觉他这么多年来做得是那么失败,他并没有完成母亲临终的嘱托。
既没有顾好家,又没有报好国。
他竟彻头彻尾的错了。
他想要像当年一样迷途知返,可是他却猛地发现,他已不能再像当年那样轻易抽身。
朝廷远比江湖险恶,官场里的人也远比江湖里的可怕!
不过好在凭着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暗中和裴度搭上了关系,隐约有了走出迷途的机会。
他突然盯着岳风,心中不禁又冒出许多问题:
“他究竟是不是裴府的人?”
“云清道人所言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在长安又能否立足?”
从之前在洛阳对岳风的了解,以及这些天的朝夕相处。
他觉得岳风看待世事太过简单,太想当然。
根本不适合待在长安。
长安机遇虽多,但更多的是权谋诡诈。
在大唐最精明的人群里建功立业,无异于与虎谋皮。
甚至可以说危险更甚。
一着不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算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实在见过太多“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因此遭受各种各样的厄运!
就在这时,荟娘又一次来到大厅。
她依旧是一脸微笑,十分有礼地道:“热水已经备好,你们可以去沐浴了。”
温柔动听的声音将吕越和岳风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有劳嫂夫人了。”岳风起身道。
“子风兄弟客气了。”
荟娘微微一笑,又道:“来人,带客人前去放浴桶的房间。”
“吕兄,那岳某就先行一步了。”
岳风拱手一礼,跟着带路的仆人走出了客厅。
见岳风离去,荟娘又缓缓来到王怜云和江茯苓面前,微笑道:“也为二位姑娘特地备下了香薰,一路舟车劳顿,不妨沐浴一番,去去乏苦。”
二人闻言,不由得吃惊地对望一眼。
她们本以为装扮得很高明,没想到却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王怜云脸色微红地欠身道:“多谢夫人。”
荟娘闻言,点头一笑,朝一旁吩咐道:“玲儿,你去带带路。”
“是。”
玲儿带着两人快步离去。
荟娘才回过头,关心地望着吕越,微笑道:“夫君,你也去……”
“荟儿……”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吕越便忽然打断了她。
不过,他也只说出了两个字,便猛然愣住。
“荟儿”是妇人与吕越洞房花烛时,特意让吕越叫的闺名。
一个只属于他的闺名。
可是他除了那一天,却再没有喊过。
今天他突然喊出了口,荟娘一时竟难以置信,以为是她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