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正是半酣半醒的朦胧欣快之时,宝玉将手一挥,外面忽然又响起悦耳柔糜的丝竹之声,温柔的盘旋入耳。宝玉起身站到场中笑道:
“酒色二字,酒在前色在后,如今美酒正在唇旁,岂能无声色以娱耳目?”
他微笑着一挥手,身后一个家丁递上一张折叠过的精雅薛涛小签。宝玉笑道:
“此签中乃是宝玉新作的一首新词,还有一千两银票。今日多蒙各位京师名媛给贾某面子赏脸前来,若那位姑娘能入场表演,无论歌舞即可,能够技压当场,这首新词便赠与她,那一千两银子便是彩头。”
说到此处宝玉邪邪一笑,却分外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这场比赛,却没什么规则,胜败也非我说了算,而是由我今日邀请的各位兄弟说了算,每人手上拿到的请柬便权作一票,也就是说,每个人都只能投一票,最后完毕统计出来,得票最多的,便是胜者。”
厅中那些公子哥儿闻言激动非常,首先大声叫起好来——他们整日里游荡欢宴,哪里见过这等别出心裁的方式?何况宝玉话中之意更是表露得再明显不过,没有规则便是暗指哪怕是表演女子将身上衣服除去,以身体来取悦诱惑他们都行,而那种与素日里截然不同的,能够作为一个参与者而不是旁观者将胜败左右在自己手心中的感觉,更令他们兴奋起来。
与会的青楼红牌姑娘也不禁砰然心动。抛开旁的不说,就是那一千两银子已足以抵得上接客数十日的收入,何况还有一首宝玉写就的新词?
——阮梦儿得到宝玉新词后生意的门庭若市,已经充分的说明了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贾公子所写的词的分量。
最重要的,这是一场无规则的公平比赛,可以以各种方式来取悦面前的男人,不必担心歌喉及不上人,也不必忧虑手中没有才子支持的新曲新词,在场的这些姑娘能够在京城的烟花业里脱颖而出,谁没有几手拿手本领?
个别老成的甚至想象得到,显然今日这位贾公子举办的这场新颖宴会是非常成功的!一旦能够在此胜出,那么在同业中的声名势必艳名大躁!
名利二字。
名在前利在后。
有名,自然利就滚滚而来了。
在这样一种无论是表演者还是观众都急不可待的心态下,此次这场由宝玉一手主导的竞赛的激烈程度就可想而知了。之前几名女子起身表演的歌舞尽皆卖力非常,就好似一朵朵鲜花在最盛最美丽的时候竞相绽放,当真是千娇百媚,燕瘦环肥。个别在歌舞的时候,刻意的自身上滑落大片薄纱衣物,露出好大一片白皙的肌肤,这种若隐若现的诱惑,当真让在场观看的男子血脉贲张。
宝玉却在阮梦儿上场后,将气氛烘托到了一个最热烈的顶点之时。轻轻起身,徐徐得象带不起一点尘土的行了出去。
他在廊外默默的立住了脚步。深吸了一口外面冷冽的空气。焦大似影子一般的冒了出来,依然佝偻着身躯,垂手侍立在他的身旁。
外面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早住了,灯光透过窗户射在皑皑的雪地上,有一种无声的肃杀安静的荡漾着。
雪落无声,
月出也无声。
月亮清明得像照明世间所有事。
——所有的事。
——也照明了苏小小的唇。
她弯弯的眉,
她的脸
她的眼。
宝玉安静的看着她,心底却无由的生出一种伤楚的观想:
——红颜弹指间便老了凋了,眼前的如花美人,百年以后也不过是一坯黄土,森森白骨罢?
当宝玉再抬起眼的时候,他的唇角却又含着了温热微笑,可是眼里的神色却锐利得似能刺穿人潜藏的心事。
“原来小小姑娘深藏不露,以你方才无心展现的实力来说,只怕也应该为大罗教中的圣女之一罢?”
苏小小嫣然一笑,掠了掠发,却避而不答宝玉的问题,注视着宝玉身旁似藏在黑影的焦大轻笑道:
“这位老人家好重的杀气,双手虽然藏匿在袖中,不过想来就是您老以指力破指力,重伤了我们何护法的双手。真是好生令人敬服”
听她这样一说,宝玉立时回忆起了那日陈府一战中,那名魁梧而残忍的大汉。宝玉一晒淡淡道:
“怎么,苏姑娘莫非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
苏小小叹了口气,她乌黑的头发软顺垂着,映衬着幽幽的灯色,如同一道温柔的瀑。然而那对灵动的眸中的漆黑却是分明蕴藏着笑意。
“小小一介弱女子,问罪之言不知从何说起?之所以前来,实乃有一事相询。”
这一转念间,宝玉的心底实在也不知道千回百折了多少个念头。诚然,在方才苏小小未主动出手暴露身份前,他都实在未想到这颠倒终生的京城第一花魁居然身负高绝武功,最可怕的是,她给人的感觉是和日前袭击自己的那名大罗教圣女如出一辙!
宝玉目光闪动,将手负于身后,悠然道:
“哦?是吗,我可向来是不肯白白回答人问题的哦?”他此时与苏小小谈笑风声,其实对面前这美貌女子的话半句都没有相信。早已不动声色的发出了暗号要手下小心戒备。
苏小小在这风尘中混迹,又怎会看不出宝玉的口是心非,嫣然一笑道:
“看来公子对我哦那位师妹戒备得很深,因此对奴家才这样防范。”
她在说话的时候,一双妙目紧紧盯着宝玉的眼睛。神情却娇媚得令人砰然心动。
“既然这样,我也就直说了吧,自从同公子在金陵一战后,我那位素来不大成器的师妹忽然实力大涨,偏偏目睹那一战的经过的人又慑于教中严令,不能泄露出只言片语。可是小小实在对此过程很有兴趣,不知二公子能否满足妾身的好奇心?”
宝玉与身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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