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景熠会把监国的景煜调去,天子与亲王皆去前线,王都空虚,若群臣反叛,那么便是腹背受敌,景熠,怎么会陷自己于这样不堪的局面?让她监国!呵!这真的是景熠的想法?若是三年前,她也
不会怀疑,如今……三年没有过多相处的如今……他会这样信任她?
千里外,百里城。
“皇兄……”景煜有些不解,指着桌上的信,“这是干嘛?”他总觉得现在的景熠有些奇怪,可是景熠却不让他探寻半分!“你现在真的要我回去?我觉得如今两军相持不下,如果我在这里帮你,咱们速战速决一齐回都不是更好?”说心里话,景煜如今也是归心似箭,心急如焚,高月快要生了,他与她约定好,要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出世,他……不想食言!可是,面对着这样的局面,一反常态的皇兄,景煜有些犹豫。
“阿煜,这次让你过来,我也是欠些妥当的,可是,”他修长的手指摸了摸桌上的信,“兹事体大!我不能假手他人,我的亲弟弟,王兄……”他的手捏住景煜的肩膀,“除了你,还能信谁?”景熠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靠在桌子上,幽幽出声,“况且……这事儿,也与你有关!”
景煜抱臂看着他,高挑着眉毛,“和我也有关?”忽然一骇,“哎呀我的皇兄,你不会又动了什么坏心眼儿把我给买了吧?”
“什么?”景熠声音微微低沉,似是没有听清景煜方才的话,一张俊美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景煜连忙将视线一转,一副我很害怕的模样,可是脸上却一丝惊惶的迹象都没有,“啊,没有,不过皇兄,上一次你不就为了皇嫂把我给买了么?”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他听到,景熠盯着他,微微下垂着眉眼,“我以前……对她很好?”
景煜皱眉,语气有些复杂与无奈,“你又不是失忆了,这些你不是知道的么?”
景熠没有说话,可黝黑的眼眸却如深潭一般不可见底,他当然没有忘记,可是这些埋在头脑中的记忆,为什么会像自己冷眼旁观别人的故事一般,原本该惊艳的,却像隔了万重山水一般不兴波澜呢?
难道,最近每每午夜梦回的片段,才是……他,也许真的该行动了。苏湄,苏湄,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个他并不陌生的名字,舌尖抵齿缠绵,唇齿生香……
苏湄得知景煜正连日兼程回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景煜是景熠唯一的兄弟,两人感情很好,而她更是把景煜当作亲弟弟一般看待,如今,他满心惊喜的回来,即将等待着他的结局,他,承受得住么?
苏湄亲自在城门口接他,身边皆是陈国重臣,之所以这样隆重,是因为前几日早有景熠的八百里加急前来报信,着秦王景煜为钦定摄政王,除王凯旋而归,诸事皆交与他处理,所以,换而言之,景煜如今,是掌握着代政之权。
而苏湄贵为国母,本不该过来,她,今日之所以前来,是不想她的皇弟,从别人嘴里听到他妻子的死讯,她,要亲自告诉他!
风,吹得大道上烟尘滚滚,夹杂着阵阵马蹄声,为首的一人,将众人落于他的马之后,苏湄甚至可以看得见他满脸的严肃与隐忍,他一过来便勒了马翻身而下,三步并作两步朝苏湄走过来,步法太过凌乱。
“皇嫂!这是真的吗?”景煜赤红着双眼,定定地扫了众人一眼,没有发现魂牵梦萦的身影,如若平时,纵是身体不适她也会来的。心里有个地方正在撕扯着,刀绞一般的痛。
他狠狠地抓住苏湄的手,面含希冀与惊痛,“嫂嫂,他们说的我都不信,我只信你,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的月儿,我的月姐姐真的……死了么?
苏湄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手腕被眼前绝望无助的男子捏得剧痛无比,可是她明白,这点痛,远不及眼前这个人来得天崩地裂。她闭了闭眼睛,感觉鼻头发痛,抬头看着天,不敢再看身边的人的眼神一眼,“阿煜,高月死了,高月她……”她的喉咙发紧,带着阵阵酸涩与颤抖,“难产而亡……”
手腕的力道仿佛骤地一下更重了,而后又逐渐轻了下来,直至不见……苏湄悲悯地看着景煜,见他难以承受地往后一退,捏着她手腕的手颓然的放下,一边摇头一边念念有词,“怎么会这样……”
“景煜……”苏湄上前一步,他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
景煜突然喝了一声,额际有青筋暴起,突然转身,勒了马翻身上马,直直向城内冲去,惊得众人人仰马翻,可这时谁也不再忍心去责怪这近乎崩溃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