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市民没什么深仇大恨,这个侏儒为何要做这种事情?
对于这个问题,马戏团地老板出来解释,这是个圆滚滚的胖子。据他所言,这个侏儒幻术师已经在马戏团里工作了几十年。
一直很低调,脾气温和,性格忍让,从来没见他有过任何暴力倾向,或者和别人发生过任何争吵,简而言之就是个超级老实本分的人,实在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种事情来,简直就像是发疯了一样,真是无可理喻。
“是吗?”琼恩皱眉“你说他几十年来一直都是个老好人。就是今天突然一下子变了?”“是啊“那总有什么事情刺激了他,或者说触动了他吧,难不成坐在那里好好地,突然就跳起来发疯?”
“这个,”老板想了想“确实没发生什么事啊,顶多就是他洗盘子太磨蹭了,我骂了他几句”
“洗盘子?”琼恩莫名其妙“你们是马戏团,又不是餐馆,洗什么盘子。”“但我们也有顾客嘛,顾客来看马戏,总也要吃点东西,要点蛋糕什么的,我们顺便卖点,自然就要有人洗盘子了。”
“可是你们让他洗盘子?”琼恩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他可是个幻术师啊。”虽然在琼恩眼里。
这个侏儒的幻术能力并不算非常高明,但那是相对他而言,他毕竟是正规魔法学校毕业,凝成真名的高阶巫师,放眼整个大陆也未必有千人。
就他原本猜想,这个马戏团明显也不是什么财大气粗后台深厚的组织,能够制造出“幻境”(尽管很不完美)的幻术师,怎么说也该是台柱子,没想到居然会被分派去做洗盘子这种杂务这到底是自己听错了,还是面前地这个肥胖老板脑子坏了?
“是啊。他是会点幻术。可是幻术师就不能洗盘子吗?”老板不以为然地反问“他本来地工作就是干杂务,上场表演那是临时客串,义务帮忙。不算薪水的”“你别告诉我说。你让一个幻术师洗盘子,同时还要他上场演出,而且只给他发洗盘子的工资?”
“是啊。”“这几十年来一直都这样?”老板点头。“他就没什么怨言?他就不要求长工资?他就不要求提高待遇?不要求三险一金安排住房?哦,最后这个算了。”
“没有啊,我说了,他脾气好嘛。”琼恩有些发火了,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发火“脾气好就应该被欺负吗?”“可是大家都欺负他啊,都习惯了。”琼恩冷笑。
“是啊,都习惯了,那现在呢,不习惯了吧?”老板有些尴尬,琼恩懒得再多说,揽着芙蕾狄转身离开。“琼恩,”走出一段路,少女怯怯地问“那个侏儒,他到底为什么发疯啊?”
“他不是发疯。只是爆发,”琼恩说“人,不管是什么出身,什么地位,什么境遇,总是还希望一个公平的。
虽然这个公平太虚幻,太模糊,没法确定,但它确实存在。一个人牺牲得太多,忍让得太多,付出得太多,如果没有得到相应回报的话,他终究是会心里不平衡地。
就算是脾气再好,涵养再好,再逆来顺受,那也只能是暂时压抑,反而更加恶化,而且世界上地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退让,越容忍,别人反而越逼近。
甚至习以为常,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然后你得到的就越少,付出得就越多,心里就更不平衡。总有一天,可能只是一个小小地触动,一点导火索,就会全部爆发出来---就像他这”他突然怔住了,停住脚步。“怎么了?”芙蕾狄奇怪。琼恩转脸朝她看过来,他一直看着,没说话,小女孩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麻“怎么了,琼恩,”她胆怯“你别吓我。”“没有,”琼恩摇头一笑,轻轻托着她地脸“芙蕾狄,对不起。”
“干嘛突然说对不起啊。”“没什么。”琼恩伸臂抱住她,少女乖乖地偎依在怀里,柔柔的发丝在夜风中飘拂,有几缕贴在脸上,显得越发温柔。
“别担心,琼恩,”她以低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不会的。”只不过,未来如何,真的是可以自己决定的么?侏儒释放的“幻境”并不算是很有杀伤力的魔法,它主要的功能是让一片区域被幻像笼罩,是困住人而非杀人。
尽管如此,因为幻像太过恐怖,很多人慌乱中互相碰撞、拥挤、践踏,还是颇造成了一些伤亡,有两个人甚至被踩断了肋骨,而且就算身体没有受伤,目睹这种血腥场面,心理上的阴影也是很难消去了。
这些善后事宜,自然有卫兵处理,但今晚的马戏也是肯定看不成了,琼恩和芙蕾狄离开中心广场,信步在街道上闲逛起来,阿斯卡特拉是安姆帝国首都,费伦第七大港口,以城市规模、人口而论,在全大陆只怕排不进前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