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武元年的岁末一场寒潮过后帝都南京迎来了第一场薄雪。与北方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不同。南方的雪总是若隐若现犹如春天飞舞的柳絮一般飞落在地上就融化了。长街的青石板上湿漉漉的仿佛只是下了一场雨一般。只有街道两旁零星树叉上的积雪才能让人想起这里曾经下过一场雪。不过对于袁世泽来说就是几片小雪花都能让他心情愉悦。来自广东的他自小只是在书中和诗歌中知道“燕山雪花大如席”。却从没见过这种奇特的自然现象。而他第一次看到雪花那还是在驻守扬州城的时候。那一日扬州城的雪下得也不小。南方的雪当然没有诗中所描写的那么豪迈。却也让这些岭南来的将士们着实兴奋了好一段日子。想到这儿袁世泽的嘴角在不经意间挂起了一丝微笑。
扬州对袁世泽和他的那些战友来说是个太特殊的地方。特别是那一夜在残破的扬州城头上第一次拔刀迎敌的经历将是他永生难忘的记忆。毫无疑问袁世泽是幸运的。因为同样是在那一夜他的几个同窗加战友则永远的躺在了冰冷的城头上。扬州之战出身教导旅的袁世泽以格杀三名清兵的战功被荣升一级。加之炮兵仕官的军衔本来就要比普通步兵仕官高。因此刚过二十岁生日的袁世泽便带上了那梦寐以求的银色肩章成为了一个炮兵少尉。唯一让他感到有些黯然的就是经过这次升迁他被调离了七师的教导旅。按照师部的命令他将去兵部的参谋府报到。参谋府?难道要去做文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命令就是命令。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因此袁世泽在接到命令的第二天便收拾行装同自己的战友告别后登上了开往京师的军舰。没想到刚下船便遇到了这场难得的雪。
此时晌午的太阳早已升得老高了五彩斑斓的各色旗帜飘扬在长街两旁鳞次栉比、雕梁画栋的商铺楼宇间显得生气活现。到处是小贩的吆喝声大街上人群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出生于广州驻守过扬州的袁世泽不是没见过大世面。不过走在长街上的他依然为京师的繁华所折服。他现这里的茶馆酒肆里满是头带方巾的儒生。他们有的高谈阔论有的吟诗作对有的则在大庭广众之下挣得面红耳赤。袁世泽这才想起不久之后朝廷的会试就要开始了。而各地议会期盼已久的国会也将召开。由于时间安排的紧凑。无论是国会的议员还是赶考的学子都不得不留在京师过年了。于是整个京师总给人以难以言语的浮躁感觉。来自各地的才子们想尽一切办法展示着自己的才华。吸引着金陵的美女们更是为了吸引上位者的目光。
不过这个年轻的少尉或许并没注意到比起那些身着华丽舞文弄墨的才子们。迈着稳健的步伐穿梭于人群之中的他更能引来诸多美女的目光。墨绿色的军装配着银色的肩章黝黑的脸庞以及魁梧的背影都给人以朝阳般的感觉。正当袁世泽快步穿过大街时却听一酒楼上有人击剑长歌道:“想那日束从军想那日霜角辕门想那日挟剑惊风想那日横槊凌云。帐前旗腰后印桃花马衣柳叶惊穿胡阵。”
那声音虽然听上去比较稚嫩却有着一股子难得的豪迈劲。袁世泽抬头寻声望去。只见一白衣少年正倚在酒楼的栏杆上同一群学子放声高歌。大概是唱得比较激动吧。那白衣少年不由的拔出了配剑以敲击剑鞘伴奏起来。在袁世泽抬头的同时白衣少年也注意到了底下身着义勇军制服的袁世泽。那少年朝袁世泽幌了幌酒瓶子豪爽的大声喊道:“楼下这位兄台相请不如偶遇。上来一起喝一杯吧。”
大概是被那少年的豪爽给感染了。袁世泽不由一笑大声回道:“谢谢这位兄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便登上了酒楼。只见刚才那白衣少年主动相迎向袁世泽介绍道:“在下松江夏完淳这些是我的一干同窗。这次一同进京赶考。”
“义勇军少尉袁世泽。”袁世泽敬了个军礼回道。他这才惊讶的现眼前这个少年面容白净虽然稚气未脱却有着南方人少有的魁梧身材。袁世泽站在那里和他一比竟然矮了大半头。其他几个少年见袁世泽身着军装又行军礼均好奇不已。他们中有些人见过义勇军有些则只是听说过传闻罢了。不过来自松江的夏完淳却没他们那么好奇毕竟义勇军在松江府的上海县驻扎有大量的驻军。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刚才只是好奇自己击剑放歌竟也有人驻足倾听还是一个身着军服的年轻人。不由一时心血来潮请他上来对饮。没想到对方倒也是爽快二话不说就上来了。当下对袁世泽更是顿生好感。
不一会儿机灵的小二就拿来的椅子和碗筷。众人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坐下后便互相斟起酒来。袁世泽虽然身为义勇军的军官但只要不涉及军事机密同别人喝酒也不算违反纪律。况且他现在还没公务在身。年轻人本来就有不少的共同语言。几杯黄汤下肚后立刻就熟得象亲兄弟似的。天南地北的胡侃起来。从这些人口中袁世泽得知那夏完淳乃是江南名士夏允彝之子师承目前的礼部侍郎陈子龙。今年其实才15岁的夏完淳却已是名满江南的才子。这次更是顺利的通过乡试得以赴京赶考。出身名门又有才气怪不得气质不凡。不过袁世泽对夏完淳等人的印象却很不错。在他们身上比起其他学子多了几分难得的豪爽让他看到了自己和同窗们当初的身影。或许就是因为有这种熟悉的感觉袁世泽才会欣然接受夏完淳的邀请。
起初众人也只是好奇袁世泽义勇军军官的身份。可当众人听说其参加过扬州保卫战后所有人的眼中都有了一种羡慕的神情。夏完淳等人或许对自己的学识很是自负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但在面对一个曾经同靼子战斗过的年轻军官时他们油然升起了一股敬意。只见夏完淳举杯敬道:“袁兄如此年轻便能投笔从戎揭竿报国让完淳好生佩服。我等也时常讨论局势立志报效国家。但和袁兄比起来正是愧煞众人。来!这杯敬袁兄!”
被夏完淳这么一说袁世泽不由想到了在扬州城下战死的战友和同窗。同他们比起来自己又算得了什么。想到这儿袁世泽举杯朝着北方敬道:“不这杯该敬的是那些为大明战死的将士。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说罢便将水酒一饮而尽。
“说的好!就敬真正的英雄!”夏完淳点了点头表情严肃的也朝着北方一拜。其他几人也更着向北方敬酒。不过他们在喝完酒后猛的就将酒碗当场摔碎。“乒乒乓乓”的声音引得一旁的客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对此酒楼的老板倒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至少这帮小子没拔剑械斗还算安分。况且还有一个军爷在他那敢说什么呢。
此刻有些激动的夏完淳可不管别人以什么样的眼光看他们。拉着袁世泽坐下后便继续喝起酒来。一旁的一个书生见袁世泽谈吐不凡知他也是读过书的。但眼前袁世泽已然从军错过了参加科举的机会不由惋惜的问道:“袁兄谈吐不凡不知师承何处?”
“在下曾经就读于广州的云山学院。崇祯十六年加入义勇军后就读与新安军校。弘光元年随部队北上勤王。”袁世泽简要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可是他的这一简历却引来了众人更加惊讶的表情。那个云山学院据说是相大人亲自开设的。因此在许多人眼中云山学院的学子就是名副其实的“相门生”。袁世泽既然有了这样的背景又为何要去从军呢。对于这一点夏完淳也很感兴趣。如果袁世泽是云山学院出身那就是名副其实的粤党咯。关于粤党老师和父亲都曾经向自己提起过。而他们背后的那个女相更是让人觉得捉摸不透。于是夏完淳好奇的问道:“袁兄云山学院的学子中象袁兄这样投笔从戎很多吗?”
“不少吧。我们的那个社团几乎都参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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