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正欢的炼阳剑也被打回了原型。
此刻剑身之上,隐隐浸润着一丝丝的血色,靠在少年道人一侧,齐无惑伸出手触碰着剑,看到这剑上血色澄澈,却只有一丝丝,仿佛一口吞了这千万妖魔的尸骸血肉,却也只是让这一柄剑恢复了一点点而已。
少年道人难以想象,此剑恢复全盛能是怎样的姿态。
似乎只有法天象地,那一剑碎尽群魔的姿态才能够解放此剑的威能。
可炼阳剑现在却似也不怎么好受。
微微鸣啸。
只是就像是饿了千八百年,跟着吕纯阳时只能吃点小葱拌豆腐,然后又给饿了几百年,连点小米粥都没得吃,见谁都想啃两口,快要饿疯了的时候,突然给吃了一顿狠的。
这把剑显而易见的。
吃撑了。
血光晕染,就是消散不下去。
在吃撑了之后,整把剑都没了原本的那种恣意狂傲疯狂。
透露出一种吃撑了以后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般的姿态,懒洋洋的,都懒得去参与天穹之上的战斗,面对着齐无惑的时候,也散去了几份敌意,少年道人却忽而感觉到镜子微微震颤,这来自于北帝的镜子亮起来。
只是这一次却不是来自北极驱邪院的联系。
炼阳剑吞了邪气之后,并未炼化,它似乎只是对杀戮和血感兴趣,于是妖魔瘴气之流这等消化不了的东西自然而然地被它排斥出来,却又被这镜子吞入其中,此刻这镜微微泛起了流光,和北帝相关的东西,多少似乎和驱邪除魔相关。
之前这面古镜只是寻常之物,镜子上面满是铜锈。
而齐无惑接触到北极驱邪院之后,这镜子才有了几分别样气机。
此刻则不同,似乎是吞灭斩杀了这些邪祟之物的动静,让这镜子复苏了。
少年道人看到这镜子散发出层层叠叠柔和流光,那些铜锈终于是彻底的消失了。
齐无惑只觉得手腕一痛,自己的血落在这镜子上。
或者说是这一面在牵牛宿沉寂漫长岁月的古镜主动选择了眼前之人。
古镜变化流转,再非先前之物。
镜横长八寸,古镜背面显化为麒麟蹲伏之象,绕麒麟围列四方,龟龙凤虎,依四方陈布,四方外又设八卦,卦外置十二辰位,十二元辰之本相彰显其中,元辰之外,又置二十四字,周绕轮廓,文体似隶,点画无缺,正是灵纹。
此刻这镜子之上,却又唯独微微亮起一丝丝,背面的各种异相都是暗澹的。
未曾复苏。
除去了变化模样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少年道人只是将此镜仍旧如往日那样,佩戴在腰间。
北极驱邪院,仍旧还未曾联络上。
这是覆盖整个世间的劫难,不只是他所在的人族神武朝九州,除去了他,所有的北极驱邪院战将都在第一线战场上厮杀着。
而此刻,天穹之上的厮杀也已经到了极限。
因为不曾预料到有炼阳剑这等玄奇之物存在,那男子似是落入极狼狈的状态,早已经自法相真身的姿态里面崩落,右臂同样是断裂的,正觉得棘手的时候,却又有龙吟之声响起来,却是另一只苍龙盘旋而来,那男子眸光一闪,直掠向了在解决了水域灾劫之后,前来援助的年幼的龙王,道:
“吾友,是我啊,是我!”
“你的至交好友越连清啊!”
“你的父亲和灵妙公被人蛊惑,忽然对我出手!”
“你快劝劝他们,有什么问题和误会,咱们可以详细来说!”
越连清迅速逼近了年轻的苍龙,断去一臂的模样,实则却是悍然出手,欲要擒拿后者,但是那苍龙竟然不退不避,越连清心中嗤笑,竟然还是如此地容易相信他人,难怪你有此劫难……
但是却发现一掌落下,感觉不对!
代表着泾河龙王之位的水脉之力加持,硬生生抵挡住了这一招!
他……已经是泾河龙王了?
他自己去的?!
就他这样的……
越连清思维有一瞬间的迟滞,抬起头看到那苍龙已化作青年,面容苍白,双目却仿佛燃烧着火,以伤换伤,故意受他一击的同时,龙爪森然,直接刺入他的腹部,道:“贼子,当死!!”
敖武烈一身的伤势,甲胃损伤,连长枪都已脱手断裂开,就急急地赶来。
显然,在方才那一场艰难的厮杀之中。
作为泾河龙王的他冲杀在了最前。
当一个人不再逃避自己背负职责的时候,他才迎来自己真正的成年。
越连清呢喃,灵妙公和敖流的攻势已来,他身上的仙甲为他挡下了最后的招式,趁着三方的方向逃遁,却终究是被打得重重砸落下来,敖流,灵妙公,敖武烈各自占据了一处方位,所以他竟然误打误撞,被打到了少年道人的方位。
狼狈不堪,狼狈不堪。
越连清断臂,神色狰狞,未曾想到自己的计算竟然出了这般巨大的错漏!
为何!
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变化?!
那些人为何不要命地去厮杀?!
和尚为何不退!道人为何不降!兵卒为何死战!
敖武烈,你个废物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
为什么,为什么?
最关键的是,那个年轻的道士到底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谁塑造出了这个人!
他咳嗽着起身,甲胃散开来,化作了大片的赤色云气,显露出了真身,颇为狼狈。
少年道人的童孔剧烈收缩。
越连清。
着黑衣赤龙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