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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更深,四九城里的寒风肆虐着朝每个能显摆自己威风的地界乱撞。高门大户的找不着能显摆的主儿,那就朝着穷门小户里玩命的折腾!
四九城中穷门小户,一家只有一床被窝的都屡见不鲜,烧炕的柴草煤炭更是休想,也就只能靠着做饭时存下来的那点热乎劲赶紧的蜷到被窝里,一边叫那穿堂入室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一边牙关打颤地瞪着双眼渴盼天明
有了个屋顶张盖的人家尚且如此,那四九城街面上无处栖身的花子、流民,大冬天里每夜都要过鬼门关!
扯几把麦草塞破袄里御寒,钻一堆沙土中勉强挡风,拢堆儿凑七八个人抱在一起,彼此借着对方身上那丁点心头热气挣命!天亮时候一瞧,也就人堆儿里头剩一个勉强活命,其他全成冻僵倒卧!
可也就在这要命般酷寒的天气里头,四九城漆黑的小巷子里却是走着两个身穿皮袄、头戴棉帽、脚底下还踩着一双翻毛厚靴子的男人,全然不顾寒风肆虐,脚底下全都是踱着四方步的做派,瞧着倒像是戏台子上白脸曹操出了台口时的模样。
估摸着是天黑瞧不见道儿、脚底下踩着了个冻僵在街心的倒卧,走在前头半步的那年轻男人嫌恶地冷哼一声,半侧着身子朝跟在自己身边亦步亦趋的老年男子低声叫道:“齐君,我有个问题,一直都没有想明白,希望你能给我解答?”
微微垂着头,那老年男人恭顺地低声应道:“左爷,您吩咐?”
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冻僵在街心的倒卧,走在了前面的左之助胜政微微仰起了脑袋,任由午夜时分的凛冽寒风抽打自己的面庞上:“你说中国人,究竟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像是没听懂左之助胜政的问题,走在左之助胜政身后半步远近的齐三爷恭声应道:“左爷,您这话我没听明白!”
慢慢地踱着步,左之助胜政就像是个在思索着深奥问题的学者一般曼声说道:“我读过记录着中国历史的许多书,罗马人写的、日本人写的,还有你们中国人自己记录的!可是我却始终不懂,中国人,究竟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就是这些我看不懂的中国人,他们建起了长城、他们发明了造纸术、火药、指南针和活字印刷术,他们曾经强大得让半个世界都为之颤抖,而从唐朝的那位天可汗手中流传到日本的一些知识,直到现在,我们还在使用,并奉之为经典!”
“可还是这些我看不懂的中国人,他们焚书坑儒、闭关锁国,推崇那些除了体现奢华和卖弄之外毫无用处的八股文章,并以此为选拔官员的唯一标准!他们曾经让自己的国都在大火中被劫掠一空、而本该殉国的皇帝却逃之夭夭”
放缓了脚步,左之助胜政转头看向了跟在自己身边的齐三爷:“极强与极弱、睿智与愚蠢、高傲与卑微、创造与毁灭,你们中国人,似乎永远都在这样无休止的循环中轮回而且像是乐此不疲?齐君,请你回答我,为什么同样的中国人,他们做出来的事情,却是如此的不同?”
微微弓着腰身,齐三爷犹豫了片刻,方才抬头朝着自顾自踱步的左之助胜政应道:“左爷,中国有句老话——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您该是知道这句话?就您方才问的那些话,照着我来瞧着那就只能是说哪朝哪代,也全都有各自的运势、气数!运势来时,天下英雄皆入罄;气数尽了,风云流散万事休!说句不怕您听着扎耳朵的话——就您那大日本国,这不也是同样的路数?”
似乎是觉得自己话语中的有些字句会让左之助胜政听着不入耳,齐三爷很有些斟字酌句地接着说道:“就像是眼面前,这大清国的气数尽了,民国的运势上来了,得江山、坐天下的就是民国政府。等再过上些年月,民国政府的气数再耗尽了,那这天下是捏在谁的手心里,倒还真未可知?”
在嘴角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笑容,左之助胜政很有些不屑地冷哼道:“中国人就是喜欢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运势、气数,这些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似乎就真能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命运么?”
轻轻摇了摇头,齐三爷的语气谦恭依旧,但嗓门却是略略提高了些:“倒也不是全然虚无缥缈!一国运势、皆在于人!说得浅白些,那就是这一国中人,若是都踏实做人、认真做事,这一国运势,自然长久!反其道而行之那一国气数,自然也就飞快消散了!”
带着些讥讽的笑容,左之助胜政回身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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