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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冯六爷这辈子过的日子,那可真能算得上是一波三折,起伏跌宕!
小时候家里头有钱,从娘胎里出来就有四个奶妈子轮班伺候着,一口奶水直吃到七岁了还没断干净,真真儿算得上是娇惯到了顶!
才学会走道,身边就傍着俩长随小子,上房揭瓦有人搬梯子、打鸡撵狗有人递砖头,横行乡里祸害四邻,就仗着家里有钱可着劲儿的糟蹋祸害!
再朝着大了走,一连请了七八个四邻八乡有名的教书先生发蒙念书,字倒是没认识几个,倒是把请来的先生全都气得卷了铺盖,也算是一份难得的能耐。
好容易熬到了十六七岁,家里家外能玩的也都玩腻味了,偶然间见了个留洋回来的学生挺有气派、再一听人家嘴里说的那花花世界如何诱人,这也就跳着脚闹着要去外洋玩玩。家里头人敢有半个不字,立马就一屁股坐到了井台上闹着要跳井,口口声声要绝了老冯家的后!
等得去了法兰西国,身边再没个人能管着、看着、提点着,冯六爷自然就好比虎入深山、鱼游大海,压根也都没了约束。每个月掐着点儿去银行取了家里面汇过来的大洋,扭头就奔了各路的花街柳巷、脂粉沙龙。
至于念书的学校
谁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
在法兰西国溜溜儿玩了几年,花钱买了张写着洋文的花纸拿回去给家里交差,已然玩得盔歪甲斜的冯六爷总算是打道回府。可在家里没几天,早已经混惯了花花世界的冯六爷哪里还耐得住家中平淡冷清,也就拍拍屁股奔了四九城里逍遥。
照旧是拿着家里头大把的银子四处厮混,为了名头好听,更为了仗着这些个名头朝家里要钱,冯六爷差不离是五行八作全都厮混一遍,拿银子买回来的头衔辈分更是车载斗量。当年在四九城里走一遭,差不离是个人远远见了冯六爷都要打招呼请安——都没人把冯六爷当个活人,都把冯六爷当作一座会走动、能喘气的金山!
就那时节,进戏园子得坐二楼的偏厢雅间,耳朵里听着锣鼓点一响,那从出将台口亮相的旦角儿指定是斜斜一眼朝着冯六爷先飞过去,这就立马能听见冯六爷吊着嗓门吆喝一声——好!
这之后,冯六爷身后跟班扔出来满把的大洋,立马就能砸得台上锣鼓班子的乐师们脑袋上冒出来几个青疙瘩!
酒楼那是说死不去的,想吃点啥了招呼一声,酒楼里的大师傅就得麻溜儿带着全套家伙什上冯六爷在四九城里置办的宅子上来巴结着!拿出看家手艺伺候得冯六爷吃喝舒坦了,少说都能用炒菜的大翻勺捧回去一勺大洋!一个月伺候冯六爷这么吃上七八顿,得来的赏钱都够在四九城里攒小半套四合院了!
衣裳那得穿瑞蚨祥的,鞋子必定要是内联升的,烟荷包不是绣像胡同里的头牌绣娘翠姐儿做的不戴,手上的古玉扳指那都得奔着大宋朝算年头
可老话说得好——乐极生悲!
还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冯六爷家里头先是遭了强盗洗劫,钱财损失还先不论,家里头人命就丢了好几条,连冯老太爷都在这场劫难中一命呜呼。在外面做着的几趟生意也都蚀了本钱,眼瞅着家里头境况就是一天不如一天。有几个无良仆人眼瞅着场面不对,也就扎堆耍了一出恶奴欺主的把戏,卷了家中仅剩钱财一哄而散!
家中断了供养,身无一技之长,冯六爷压根就淘换不来个饭辙。再加上平日里遍地洒金钱的用惯了手脚,在四九城里面置办下来的房产不出俩月就发卖了出去,就连身上挂着、戴着的玩意也都纷纷进了当铺行!
前后煎熬了小半年的功夫,冯六爷也就剩下了身上一身衣裳、腰里几个大子儿,进茶楼都叫不起一碗烂肉面充饥
眼瞅着这日子就得过不下去,往日里好得蜜里调油的朋友见了面也都装不认识,冯六爷正愁得没着没落的,却凑巧撞见个梨园行里刚进四九城的昆曲班子唱三天打*戏,不收一个大子儿敞开了大门迎客,好久都没能听戏的冯六爷自然顺着人流涌进了那家戏园子。
也是赶巧,那昆曲班子里的锣鼓班子手艺还算不得地道,开场一段‘急急风’的锣鼓点里愣是叫冯六爷听出了茬子。被人流涌到了戏台子跟前的冯六爷也是鬼使神差,指着那出了茬子的锣鼓班子亮开嗓门好一通教训,从打鼓的小鼓棒子该砸牛皮鼓上哪个点儿,到铜锣挂架的手势该是怎么个前翘后低,一通大忽悠下来,愣是把那锣鼓班子教训得闷声不吭,更把那戏班子的班主吓得从戏台子上跳了下来,打躬作揖地求着冯六爷嘴下留情,也好赏外路来的戏班子一口饭吃!
话里话外的一通周旋,再闹明白了冯六爷身上还挂着个梨园行里‘定’字辈的前辈身份,那外路来的戏班子班主还真以为是撞见了前辈高人。殷勤款待暂且不说,临了了还打躬作揖地在冯六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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