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于异族的铁蹄下,他十谒明陵只不过是对汉人正统的怀念。
这也能很好地说明他为什么不选择投奔南京,而径直投到武昌来的原因。想通了这些,秦牧对说服顾炎武也更有信心了。
“不错,如今我朝若兴兵讨贼,不过是让建奴坐收渔翁之利。当务之急是消除党争,肃整吏治,积蓄国力,整饬军备,待来日建奴与李贼两败俱伤之时,再一举荡平这些鬼魅。”
顾炎武一腔热血,虽不忍见江北亿兆生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却知道秦牧说的确实是当务之急。
他慨然一叹道:“别的不说,光是要消除党争,整饬军备这两点,恐怕绝非易事,南京诸公,在拥立新君一事上,已势成水火,接下来恐怕免不了彼此中伤,相互排挤;
江北四镇军纪败坏,桀骜不驯,祸害之烈,不下于叛贼,如今更是不顾天下安危,同室操戈,相互攻伐。而朝廷不但未能制止,还要加官晋爵以示安抚,如此只会令其更加桀骜不驯,再难驾驭。”
“江北四镇.........呵呵,本官从来没指望他们,至于南京党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他们就此冰释前嫌更是不可能,不提也罢。”
“大人..........”
秦牧突然淡淡地说道:“庭前传报,身殉潼关。独上煤山,悲逢国殇。一切皆有定数。”
“大人!”顾炎武惊得忽然站起,双眼圆睁地看着秦牧,“大人竟然也听过这些谒语?敢问大人从何处得知,又可知后面几句作何解释?”
“既是定数,知与不知有何差别?宁人啊。落难的百姓大量难南,安置工作十分繁重,而且但凡赈灾安置,因涉及的钱粮数目庞大,总难免有贪官污吏虚报假报,坑害百姓,中饱私囊,要查处起来困难重重。宁人你饱学多才,为人正直。本官有意让你专门巡查此事,惩治不法,以正纲纪,不知宁人可愿接此重任?”
秦牧显然是不愿多谈谒语之事。这反而让顾炎武感觉更加高深莫测,他连忙答道:“非不想,实不敢,大人。学生初来乍到..........”
“宁人。”秦牧打断他道,“你不必自薄,知道本官为什么要用你吗。这官场就象一个大染缸,正因为你初来乍到,尚不虞沾染,本官才要用你。宁人只管回答敢不敢接此重任,别的无须多言。”
这种清要之职,向来是文人最向往的,初一见面,秦牧便将这样的重任交予他,这份信任让顾炎武十分感动,他一咬牙答道:“蒙大人错爱,学生愿竭尽所能。”
顾炎武虽然接下了差使,却没有大表忠心,话说得很有分寸。
秦牧也知道,除非自己有大义名分,否则象顾炎武这样的人,想一下子让他死心塌地追随是不可能的,慢慢来吧。
“好,好好,宁人呀,湖广百废待兴,正急需人才治理,还望你能多引荐一些有真才实学的人前来,本官一定虚位以待。”
“多谢大人。”
这场酒宴共花了一个时辰,席间两人说得多,吃得少,一同讨论天下大势,言谈颇为投机。
席后,秦牧刚刚让李式带着顾炎武下去安置,燕高飞便匆匆过来并报:“大人,袁宗第果然抽调兵力北上了,只是不多,只抽调了一万人马。”
秦牧听了眉头微微一皱,袁宗第在襄阳原有四万多人马,现在抽调一万北上,还有三万多,自己在武昌、荆州的兵力也不过六万,再留一到两万防守武昌、荆州的话,真正能派去攻打襄阳的步骑也不过四万左右。
襄阳城高墙厚,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要攻下来难啊。
“苏谨与李九现在何处?”
“回大人,李将军已经退回荆门休整,苏将军目前在赵家湾一带。”
“传令苏谨,让他对那一万北上的敌军发动袭扰,尽可能拖住他,看看襄阳的袁宗第有什么反应。”
“是。”
燕高飞离去,秦牧一个人在凉亭中思索,他有心占领襄阳这个战略要冲,但袁宗第留重兵把守,还真奈何不了他。
现在把全部兵力压上和大顺军拼命,这是十分愚蠢的事情,等于是帮着满清夹击李自成。
但有了左良玉的前次教训,秦牧又不想再让襄阳这样的战略重镇掌握在别人手上,打与不打,存在着很大的矛盾。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秦牧喃喃自语着,正在思索怎么用最小的代价谋取襄阳,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谁?”秦牧一弹而起,霍然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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